她在这个笑容中放松警惕,没去深究贺靳森说的“有趣”是几个意思。
半小时后,银灰色跑车停在一道高大的铁艺大门口。门头颇为气派,门卫看了眼车牌号,敬礼放行。
佟雾没来过这种地方,只在电影里见过。
她猜测是某处私人庄园。而且看样子,贺靳森是这里的常客。
跑车驶入大门,又继续开了十多分钟。
绕过一片望不到边的高尔夫球场和人工湖,最后停在一处三层楼高的建筑楼下。
“下车。”
丢下这么一句,贺靳森长腿一迈下了车。
佟雾见他把车钥匙丢给迎来的泊车员,双手抄着兜往楼里走。
看都没看她一眼。
佟雾磨磨蹭蹭下了车,走在他后面像个跟班儿。
心情简直一言难尽,她咬住下嘴唇追了上去。
庭院很宽,两边廊柱高大森严,地上铺着纯白大理石地砖,蹭亮而干净。
走了约半分钟,她跟着贺靳森来到一间宽敞厅堂,一侧落着数扇拱形落地窗,中间是一张木质长桌。
房间里有人。
中间的男人坐在木椅上,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穿一身儒雅中式长衫,面容是上位者的严肃深沉。
他旁边的助理奉上一盏茶,毕恭毕敬道:
“董事长,二公子到了。”
“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没有。”
章岚想到了什么,从菜单抬起眼,“大二了,还在做兼职?”
佟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抿了抿唇,握着水杯没说话。
章岚面色不变,微昂起下巴注视她。
女孩不仅长得像她父亲,性格脾气也像。
外表柔柔弱弱,像是谁都能欺负的软骨头,实则一根脊梁骨又直又硬,性子倔得很。
给钱不肯花,还一个劲儿找活儿干不用猜也知道,是想多省点儿,给她那倒霉的前夫花。
“怎么还要做兼职?”章岚眉头微敛,明知故问,“上学期给你的生活费呢,五万块还不够你花的?”
佟雾眨眼,轻声说:“妈妈,我不想乱花钱,你知道爸爸的腿——”
“佟雾。”
章岚打断她,扣上手中菜单:“钱是妈妈给你的生活费。你爸爸出意外的时候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佟雾无声咽了咽,满嘴都是柠檬水的味道。
当年离婚闹得僵,章岚把女儿和房产都留给了前夫,净身出户,独自北上走一条虚无缥缈的艺术路。
她走得潇洒,过得无边风月。
爸爸却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自己。
要不是太过辛苦,说不定爸爸不会发生意外,更不会沦为残疾,终生与轮椅为伴。
想到这里,佟雾一抬眼,脱口而出:
“可是你们离婚之后,是爸爸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就算他的不幸与你无关,他也不应该过得那么辛苦。”
章岚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神色变了变:“你说什么?”
佟雾几乎是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她鲜少这般不理智,尤其是在章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