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神仙教了她一遍后就去睡大觉了,云舒则把那些瓶瓶罐罐搬到自己的草屋子里慢慢研究,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好不容易找到点窍门,想着睡一会儿,醒来后继续研究的时候,肖老神仙站在她的草屋门外道:“走了,随我出诊去。”
云舒用力一揉眼睛,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蒙上脸,云舒哈欠连天地跟着肖老神仙下了山,全程一直在按自己的百会穴和风池学,有助于提神醒脑。
待到了半山腰,她人已经清醒了一半,见到昨天的那个黑衣人,欠身对他笑了一笑。
黑衣人亦对他们十分热气,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带着他们进了病人的营帐。
云舒依旧觉得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毕竟是隔着银面具传出来的,不免有些失真,便没有多想。只静静候在炕屏后,看着肖老神仙给那病人治病。
实际上,她不大明白肖老神医为何要把她带过来。
她不是他的亲传弟子,没办法给他打下手,也不能随随便便凑上去,观摩他的治病过程。她只能默默发呆,想着肖焕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才她就能专心致志地在山上看医书了,肖老神仙再出诊时,身边也能有个得力的助手。
正这般想着,肖老神仙忽然唤她道:“金兰,你进来。”
云舒便去看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入的黑衣人,得到对方首肯后才走到病床前,问肖老神仙,“什么事?”
肖老神仙收起银针,笑眯眯地问云舒,“我昨天教给你的那些,你都记住了没有?”
云舒想了想道:“约莫记住一多半吧。”
“嗯,够用。”肖老神仙慈祥地望着她道,“那我先回去了,给这位熏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云舒一怔。
“这……老神仙,这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肖老神仙道,“他扒开他的衣服,就看见那蛊虫了,就往那熏,熏死那虫子最好!”
云舒磕磕巴巴:“可,可是,可是这个……”
“哎呀,什么这这那那的。”肖老神仙甩给她一个药包,背上药箱就走,“你只管放手治,治坏了,我再把他救回来。反正就他这个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了。”
说完扭头就走,只留下云舒和黑衣人面面相觑。
“我……”云舒左右为难,偏偏肖老神仙已经溜之大吉,她不得不留下来,道,“我来为病人熏药。”
黑衣人朝她一拱手,“有劳金姑娘了。”
云舒干笑着点点头,脑中飞快回忆了一遍熏药的步骤,提着肖老神仙留给她的药包走向了病床。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的,越靠近那张床,云舒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黑衣人就站在炕屏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云舒硬着头皮将熏药所用的竹筒,药膏,火折,香饵一一准备好,长出一口气,慢慢撩起了床幔。
看到病人的瞬间,云舒不由得一愣。
病人一身雪白柔软的长袍,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身姿高大,显然是个男子。他同样戴着一张银制面具,令人看不到容貌长相,但光是这幅气度,便知其定然英俊潇洒,气质不凡。
云舒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将竹筒拿起来,准备给男子熏药。
药膏在香饵的作用下慢慢焚烧,有烟,却并不呛人。云舒转着手腕,举着竹筒一点点靠近男子,慢慢打开了他的衣襟。
初次给人治病,说不紧张是假的,云舒极力控制,奈何手还是在发抖,好不容易将男子的衣襟扯开,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石化在地,怔怔地望着男子的胸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男子精健的胸膛上,生着一颗红痣,红痣位于两锁骨之间,微微靠下。
云舒盯着那颗红痣,三魂七魄丢了个干干净净。
是昨夜没有休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怎么这人身上长着一颗与薛恒一模一样的红痣。
位置,大小,甚至颜色都没有一丝差别,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还是说,他就是薛恒本人?!
云舒瞬间被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竹筒。
“金姑娘,你怎么了?”见她形迹可疑,黑衣男子立刻走过来询问,“为何还不熏药?”
云舒手抖个不停,浑身冷汗直冒,终于想起来黑衣男子的声音和谁像了!
是薛怀!薛恒的亲弟弟的薛怀!
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薛恒,云舒登时死的心的都有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喜欢愚弄她,她好不容不易有了个容生之所,却巴巴地把薛恒送了过来,令她不得安生!
转念一想,放眼整个宁国,大抵也就只有薛恒有这个本事请得动肖老神仙出山!
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没往这儿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