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房门被合上的一霎,身后传来“叮”地一声响,似是有石子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云舒一愣,顺着声音所来的地方看过去,却见高几上的药碗裂开,药汁流了出来,令她白费了一番功夫。
是温度太高把药碗烫裂了吗?罢了罢了,天意如此。
便怏怏不乐地换了衣服,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出了府门,登上马车。
早已等候在马车之中的薛恒朝云舒伸出手,“过来。”
云舒提着裙角坐在马车的最里面,道:“不是说让我多休息吗?既然如此,为何又逼着我随你去崔尚书府赴宴。”
薛恒并不答话,收回手,笑着问云舒,“一个人在屋里忙乎什么呢,这么久。”
他的笑容很浅,声音也透着股淡淡的凉意,云舒扫他一眼,道:“总宪大人大可不必等我,省得浪费时间。”
薛恒笑容意味深长地望着云舒,“嫁给我之后,你就是未来的英国公夫人了,要时常和京城贵妇来往走动,崔尚书一向和我交好,他的夫人曹氏性格温婉,待人随和,最是好相处,我带你去结识她,有益无害。”
云舒默默地听着薛恒的话,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表情也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自然,遂别过脸,不去看他,“随便你怎样,总归我逃不过你的安排。”
薛恒闻言一笑,不顾云舒的抗拒,牢牢握住她的手道:“乖,我不会害你的。”
云舒低头看着被薛恒紧紧握住的手,不自觉皱紧了眉毛。
马车行驶得极为稳当,没多久便到达了崔尚书府。
云舒跟着薛恒一起下了马车,一进尚书府的大门,便见崔茂携夫人曹氏迎了过来,“可算到了,我还以为要到天黑才能等到你呢。”
薛恒爽朗地笑笑,朝崔茂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让崔尚书久等了。”
“少说废话,今日定要你不醉不归。”说完看向云舒,“这位便是未来的薛夫人吧。”
云舒无奈朝崔茂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崔大人。”
崔茂的夫人曹氏走过来亲切地挽住云舒,“早就等着薛夫人了,走吧,咱们到屋里面说话去,我准备了好多有趣的东西与薛夫人一起欣赏呢。”
云舒被左一声薛夫人右一声薛夫人叫得心烦意乱,心不在焉地跟着曹氏走了。
待到了曹氏用来待客的阁楼,云舒始知前来赴宴的不只薛恒一个,还有众多高官显贵,他们的夫人们具被曹氏请到了这里,此时此刻,云舒便好像个稀罕玩意供她们观赏。
那曹氏如薛恒所描述的一样,全程十分热情地招待她,笑容和煦,举止娴雅。另外几个夫人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别说出言挖苦挑衅了,便是连冒昧的话语都不曾说上半句。
云舒心知肚明,这皆是因为她们忌惮薛恒的缘故,准确的说,是她们的丈夫忌惮薛恒的缘故。
薛恒明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暗中把持朝政已久,是个不折不扣的权臣。自古权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也不知薛恒倒台的那一天何时到来,云舒只盼着那一天快些到来,这样,她才能争取到机会逃离薛恒的魔掌。
如此百无聊赖地枯坐了许久,云舒终于坐不住了,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阁楼。
曹氏善解人意,见她想出去透透气也不拦她,并下令不许人跟着,许她在府上随意走动。
云舒十分感激曹氏的安排,难得地一个人四处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园子里,正想上前欣赏欣赏开得正好的石榴花,忽听一小猫似得声音道:“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云舒一愣,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处,却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沉在水塘里,双手紧紧攥着水塘边的月季花枝,小脑袋艰难地探出水面,害怕地望着四周。
见状,云舒赶忙跑了过去,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紧攥住小男孩的手腕,道:“别怕,我救你上来。”
小男孩已然有些虚脱,他松开攥着花枝的手,颤抖地揪住云舒的袖子,在云舒的帮助下一点一点从水塘里爬了出来。
小男孩年龄不大,身体却重,将他救上来之后,云舒喘息个不停,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甩甩袖子上的水珠问他:“你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小男孩惊魂未定,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去救小猫,结果小猫没救到,自己差点淹死了。”
他抬起头,一脸感激地望着云舒,“还好碰见了你,不然,我今天死定了。”
云舒被眼前这个调皮的小男孩逗笑,拿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道:“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死的。只是日后不能再这样调皮了,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了。”小男孩乖巧地道。
云舒收回手帕,见小男孩衣着华贵,便猜测着是崔尚书府上的小公子,遂问:“你跑出来玩没有下人跟着吗?他们在哪里,我把他们找过来,带你回去。”
“嘘!别声张。”小男孩一听云舒要叫人立刻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被我舅舅知道我在客人家里闯了祸,会揍我的!”
云舒配合着古灵精怪的小男孩压低了声音说话,“哦,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啊?”
“对呀。”小男孩调皮地眨眨眼,“姐姐,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啊?”
云舒莞尔一笑,“我和你一样,也是偷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