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伊瑞特就打开了造物主所定下的被称为“神罚”的魔盒。她从头到尾都知道一切真相,阿图姆并不清楚她究竟看到了多少,但她绝对看到了阿芙纳鲁拉的事情,也绝对知道了往生花的秘密。她需要往生花制作的药水毁掉阿芙纳鲁拉,也需要拉拢努恩来为她实现野心和永生。
阿图姆的眉心深深蹙起。
难怪,难怪!
伊瑞特从前与阿波菲斯最为亲近,是在跌入玻璃池之后才与努恩暧昧。她之前单纯如白纸,怎么会明白那些情情爱爱,阴谋横生。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透特又道,“她还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献群’,将整座城的活人杀死,以制造出‘共鸣骨场’。这座白骨山就是祭台。”
他指着骨堆最上层,那里的骨骸排列不同,呈放射状向外舒展,每一根骨指都指向正中,那里曾嵌着某种东西。
“按古籍记载,最后中央需放置‘诱神之物’,多半是神血或神格碎片。若她真曾拥有这类神祇之物,那仪式……可能完成了第二阶段。”
“不用说第几阶段了,如果说柴胡努存在唯一的神,唯一的邪神…那必然就是塔乌奇拉。她不仅已经醒了,还从柴胡努边境进入了埃及神域,潜藏在原初之水中已久。”
阿图姆的声音有些急切,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堆枯骨之上。
“当时邪神未必完全苏醒,”透特摇头,”时间对不上。如果创世之初塔乌奇拉就已经潜藏在原初之水中,那么可能她的力量极为虚弱,哪怕水中充满了太阳神力,她也难以借助这些力量破水而出,因此她只能潜藏,像一条藏在水里的鳗鱼。危险,但并非不可压制。难不成,当年伊瑞特在原初之水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塔乌奇拉的指引,才寻着机会前往柴胡努进行邪神祭。”
透特的话音刚落,突然,白骨堆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人正在尝试着拨开白骨从里面爬出。透特有些紧张,但眼看着阿图姆走上前去,便也硬着头皮跟上。
白骨堆里那一阵咔哒作响声越发清晰,像是哪位正在翻找旧衣柜一样,不时还伴随着骨头滚落的声音。
突然,“哗啦”一声,一大堆肋骨被人猛地拨开,一只手缓缓从堆里伸了出来,纤细、苍白,还沾着几根不知道是谁的肋骨。透特差点惊叫出声,生生咽了回去,发出一串干咳。
不怪透特反应激烈,只是眼前的场景实在可怖。
纵然阿图姆再为镇定,但看到眼前那东西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正在森森爬行的白骨。
它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骨节咔哒作响,每一寸移动都似在宣告死者不甘的执念。它那只苍白的手支撑着半个身子,从骨堆里缓缓探出一颗头骨,空洞的眼窝深陷其中,却仿佛正在直勾勾盯着透特和阿图姆。
头骨微微一歪,“喀”的一声,脖颈关节不自然地扭动,仿佛是在审视来者。它的下颌轻轻抖动,骨头摩擦出沙沙细响,如同耳语从地底传来,令人寒毛倒竖。
更可怖的是,它的肋骨之间还残留着腐烂干涸的残肉,正挂在那骨头上随着阴风摇摇欲坠。
空气骤然变冷,仿佛阴间裂出一道缝隙。一股死寂与怨恨的气息弥漫开来,直逼喉咙深处,让透特只觉胸腔发紧,几乎无法呼吸。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鞋跟却踩到什么硬物,低头一看,是一颗剥落牙齿的颅骨,嘴角仿佛扯出一抹诡异笑意。
“这……”透特低声唤道,声音发抖,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而阿图姆,只是死死盯着那第一具从骨堆中爬出的骸骨,眉间紧锁。
那白骨已然直立起来,瘦削如柴,却直挺挺地站在两人面前。
太熟悉了。
阿图姆对眼前这具枯骨太熟悉了。
这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人的骸骨。她的身高、她的形态、甚至穿过头骨之下依稀能窥见她的五官。
这是当年神庙考试中的那个神女。
是阿图姆最初的太阳神女。
只是她为什么会被掩埋在这白骨堆之下…
阿图姆和透特皆是眼前一暗,看来塔乌奇拉并没有撒谎。
曾经的太阳神女并非太阳神女,阿芙纳鲁拉也并非…阿芙纳鲁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