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绮梦阁见到的碧眸男子!
溪亭暮一头红褐色卷发,眼眸是很深的碧色,他身着深绛色的南番服饰,不似大燕男子那般广袖长袍,而是利落地将袖口束起,腰间绕着一条七彩的绳子,上面缀满了各式各样精巧漂亮的铃铛,就连靴子上面也挂着不少银穗子,走动起来亮闪闪的,煞是好看。
“二皇子请起,请起。二皇子远道而来,想必甚是辛苦。来者是客,来人,为二皇子看座。”皇帝说着场面话。
“多谢大燕皇帝陛下。”溪亭暮躬身行礼。
苏箐宁只觉得今日盛装打扮的溪亭暮似乎更加的养眼俊美,再加上他身上那一串一串的小玩意儿甚是惹眼,苏箐宁的目光就完全黏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裴翎发现了苏箐宁的关注点,手里忍不住地使劲儿,差点将一双玉箸生生捏断。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南番二皇子还抽出空闲来,目光所及,还给苏箐宁抛了个媚眼。
裴翎:。。。。。。
裴翎: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去宰了这小子!
裴翎心里想着要将这南番小儿千刀万剐,但表面上他还是维持着他那一贯的洒脱笑容,只是给苏箐宁夹菜的动作变得愈发勤快:“来宁宁,吃这个,这个好吃,来来来,这个尝尝,怎么样?”
苏箐宁的注意力终于被裴翎拉了回来,看见自己快要堆成小山的碗,她无言道:“裴翎你干什么?我吃不了那么多。”
裴翎一副尴尬的模样,他讪讪地收回筷子:“我就是想给你夹菜……”
如果裴翎有耳朵尾巴,苏箐宁觉得此时一定是蔫蔫地耷拉着的。
她是世子妃,是裴翎名义上的妻子,与他同席,也不知道裴翎多久没与别人同席了,想来只是因为有人陪他才这么积极的。
苏箐宁不自觉地又开始脑补,最后她叹了口气,怜爱地往裴翎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不知道是不是苏箐宁的错觉,她好像看到裴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宁宁对我真好~”裴翎在桌子下面拉着苏箐宁的手微笑道。
苏箐宁是个爱看脸的,裴翎这张脸的杀伤力太大,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她故作冷静地矜持道:“行了行了,认真看舞,这还在皇宫里呢,你正经点。”
“好,听宁宁的。”裴翎乖顺地说。
宴席过半,歌舞升平,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的热闹盛景。
就在众人皆有些微醺时,溪亭暮身边的南番使臣开口道:“久闻大燕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吏治清明,乃是礼仪之邦,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不知鄙国有个小小的难题举国上下无人能解,不知大燕是否有这等人才,能为鄙国解惑?”
皇帝手举酒杯,身边有一两个舞女已经站在了旁边伺候着,他饮了一口酒,道:“这有何难?南番使臣尽管道来,我大燕自有能人为你解答。”
南番使臣作揖行礼说:“那鄙人就代南番多谢大燕皇帝陛下了。”
话毕,南番使臣双手一拍,就见原本在殿外等候的南番人走了进来。
“参见大燕皇帝,太后,皇后。鄙人这里有一残局,名为‘子午连营’。不知在座可有哪位能人贤士得以破解此局?”此人就是南番著名的谋士刻壁。
早先就有听闻他为南番出使,赢回了三座城池。
这棋局经摆出,就有内侍举着描好的棋谱图绕着宫殿传了一遍。
“这,这是什么棋局?”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哎,你说这个黑子落在此处,简直匪夷所思啊!”
“这棋局如今陷入一个险之又险的僵局,刚好勉力维持平衡,这不管黑子白子,只要再走上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
“这可如何破解?”
紫宸殿内一下子就窸窸窣窣地讨论了起来,一向自诩才学高贵的文官们聚在一起商量着破局周发,不过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裴翎手里也有一张棋谱图,他觉得没意思,看了一眼,就随手将那张图丢给了苏箐宁。
苏箐宁认真地看了一遍棋局,眉毛微蹙,这棋局,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好多年以前了,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偶然有人得了一本棋谱残卷,找到她让她誊抄,上面大多棋局都是没有破解之法,其中就包含了这个子午连营,她当时觉得有意思,就将上面的棋局全都记了下来,后来那人来取誊抄本的时候还与她聊过两句这盘棋局。
这盘棋局,黑白子布成八卦方位,看似无序,实则暗合天文历法,棋子落点需依时辰方位而动,错一子便如断北斗之链,破局者不仅要通棋艺,更需晓阴阳,八卦星象,堪称“棋理与天道相融”的奇局。苏箐宁记得自己当时就感叹过此局的精妙。
这类残局的难,不在子多势众,而在“一步藏十变,一子含千机”,稍有不慎,相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这难不倒她,她当年花了整整一天将此局破解,到了如今还记忆犹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