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鹿瑶回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她相信,此刻她只要表露出一丁点犹豫的情绪,孟图会毫不留情在尼弗尔被流放的途中派人杀了他。
气氛太过沉重,她换了个话题,“你刚才是不是在跟陛下争论将我从王室除名这件事。”鹿瑶笑着眨眨眼看他。
“嗯。”简单有力的回应。
“唔……我猜陛下依旧坚持他的想法。”她乐呵呵的站起来跺跺脚,对此事远没有孟图那么在意,还反过来安慰他,“我明白你替我感到不公平,但陛下的决断正是我长久以来一直盼望的结果,这不是处罚而是实现我的愿望。”
“胡说什么,只有罪犯才会被从家族石柱上除名,你离开了王宫大家会怎么看你!”孟图有些生气了。
“你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鹿瑶反问道。
“……不在乎。但我在乎别人看你的眼光。”孟图坦率道,“流言蜚语比剑更能伤人,我不能让你随便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
嗯,中肯的,在理的,可他还忘了一件事。
鹿瑶坏笑着凑近,终于被她逮到一次机会逗弄逗弄这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殿下了。
“哦~那我就要好好看看,谁敢取笑尊贵的孟图殿下的王妃了。”她叉着腰鬼笑道。
纯情少年就是又好哄又不经逗,一两句与心上人有关的话就能勾起无限遐想,虽然想到哪儿去了外人不清楚,但裸露在外的皮肤渐渐升温足以证明其脑海中的画面不会太清白。
鹿瑶顺利搬进了神庙,从此远离王宫那个乌漆嘛黑的大染缸,离开当晚就在神庙办了场小型宴会,和朋友们一起举杯庆祝。
当然,也是为了庆祝斐菈脱离生命危险。
离开王宫前鹿瑶去看过她,斐菈已经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只是背上有伤还不能动,这跟霍普扎法当时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好在伤的没他重。鹿瑶将她留在伊娥身边好好养伤,王宫里的药材比市面上的可好太多了。
新生活来得不容易,但仍值得庆祝,毕竟马上就又又又要到她阴差阳错错过了两次的尼罗河庆典了。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她在这个时空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如果无法确定自己未来会去往哪里,那么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对孟图来说,这是一次不那么短暂的分别,他还有未来可以期盼,但对她来说很有可能是最后相处的时光。临走前,她要给孟图留下一些属于这个时空的回忆。
她想到个好礼物,如果一切顺利,应该能赶在庆典前做好送给他。
几日后的清晨,赫姆乌特门前。
鹿瑶独自敲响老匠人的房门,被欢快的迎了进去。
“没想到竟然是您!”赫姆乌特的眼睛还明亮着,看上去精神矍铄,邀请她到工作室外更宽敞明亮的院落里坐下,为她奉上一杯蜂蜜水。
“谢谢。”她接过水喝了一口,环顾起院落。刚进门她就感觉到,这里和未来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路过门口的树时,是另一批毛色靓丽的猫窜逃隐匿在树冠中。
“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老匠人笑眯眯问道,目光慈祥和蔼。
“我想请你帮我打一副纯金戒指。”鹿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揉皱了的莎草纸卷。
真是惭愧,她的画技明明不差,但总也画不出心里想要的感觉,画了再多依旧不满意,熬了几个大夜一遍遍修改,终于做出来这份勉强及格的草图。
她将草图递给老匠人,“请您按照这个样子打,细节的纹样在这里。”她手指向纸卷左下角,“这里的莲花和鹰要紧挨在一起,还有……”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老匠人耐心听着,所有该交代都统统交代一遍后,鹿瑶仍不放心,轻声询问道,“我说的足够清楚了吗?”
“清楚,大人,只看您画的这些图就足够清楚了。”赫姆乌特哈哈笑着,“您未免太过小瞧我的手艺了。”
说罢,他将纸卷收了起来,放在待做品的最上面,又拿过草绳来,准备帮她量手指的尺寸。
鹿瑶连忙摆手,“不,不是给我做的,刚才忘了说,我想做一款男戒。”
“哦?”老匠人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起来,“怪不得草图画的如此用心,原来是做给孟图殿下的。”
她和孟图的传闻早在底比斯散的人尽皆知,但通常都是被王室贵族们调侃,从民间艺人口中说出倒是头一次。
不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大大方方的点头回应,“对,是做给孟图的。尺寸的话,大概是这样。”她从桌上抽张纸画了个圈。
“能不能赶在庆典之前做好?我想当做礼物送给他。”
“赶赶工的话,应该没问题。”老匠人端起那个圈对着光构想了一下。
“我应该支付您多少报酬呢?”她又问道,这对一个光杆祭司来说很重要。
“不收您的钱,大人。”老匠人摇摇头,“您或许不记得了,干旱的日子里,是努特神庙的祭司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