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时可能出发去提尼斯,如果你想做些什么,我劝你还是动作快一点。”索蒂丝仿佛多张了一只眼在鹿瑶身上,对外面正在发生的事竟然一清二楚,连她心里想的什么也知道。
震惊的神色难以掩饰,对此,索蒂丝只是耸耸肩,肩上的小蛇随着她的动作吐出信子。
看来驱蛇人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她说的对,这几天观察下来,鹿瑶和孟图可以确定,阿拜多斯没有军队驻守,卢克索尔手下的士兵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二百人,如果他真的动了歪心思,肯定要从提尼斯那边找援军来帮忙。
自行政省长亲自来迎接孟图那天起,四天过去了,三十公里的路,援军就算是爬也能爬到了,现在城内一片太平,城外没有军队的半点影子,他在等什么?
等卢克索尔的信号?还是说······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墙头草,又倒戈向南方了?
听索蒂丝的意思,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更高一些,并且卢克索尔还没来得及向提尼斯那边通风报信。
想到这,鹿瑶立刻拉开薄木窗,冲孟图喊道,“快拦住他!他要向提尼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风吹回来,一群鸽子扑闪着翅膀像一片低飞的乌云从行宫上方略过,“呼呼啦啦”响声不绝,鸽子腹部软羽振落,从她面前荡下,
底下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群不寻常的鸟儿,有人张弓引燃箭头,朝鸽群射来,然而除了被一箭刺穿的外,更多鸽子受到惊吓,争相飞往更远的北方。
提尼斯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卢克索尔的笑声回荡在正殿前,他跪在地上,冰冷锋芒架贴着他的脖子,他如同没有知觉,不知害怕,冲着鸽群离开的方向长笑高呼,“赫拉克勒奥波利斯!祝你荣光永存!”
“噗呲”
鹿瑶捂着眼转过身去,孟图的剑落下,场面太暴力,看不下去。
她靠着墙缓了缓,尽量把刚才那一幕从脑子里删掉,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手上是有证据的对吧。”她看向索蒂丝,“卢克索尔和行政省长背叛上埃及的证据。”
她不可能全然靠利益受制于卢克索尔,一定给自己留了后手。
“奥西里斯神庙东南角的第二棵棕榈树下有我埋的陶罐,里边有你要的东西。”索蒂丝垂眸。
事发过于突然,鹿瑶刚进入关押索蒂丝的房间没多久,卢克索尔就忍耐不住了,带着人硬闯行宫。
如果说之前他还碍于孟图的身份不敢造次,彼时的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索蒂丝在孟图手上多一秒,他的危险就多一分,既然早晚都会暴露,不如趁这个机会替他效忠的王杀了这个遗留的后患。
反正孟图身边只有二十来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吃亏,卢克索尔这么想着。
直到他被一把剑压在脖子上,压得不得不向他跪下,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没多大名声的王子会受北方王庭这么多人忌惮。
不过没关系了,他用最后的手段展示了自己的忠心,最多日落之前,提尼斯的军队就会将这座城踏平,连同这个该死的王子一起,永远埋在冥界之神的脚下。
卢克索尔的尸首很快被处理干净,派去查看底比斯军进度的侍卫还没回来,行宫内安静到鹿瑶耳鸣。
孟图的意思是让底比斯军绕过阿拜多斯,从城外迎击,这样战火至少不会波及到城中的人。
但现在关键在于,他们时间不够,既要在提尼斯军前抵达,又要多绕四五公里的路迎击,难上加难。
有没有两全的好办法······孟图陷入一言不发的静默状态。
“来看看这个!”鹿瑶风风火火的顶开房间门,抱了个沾满湿润土的陶罐冲进来,重重往桌上以置,震下来些许泥块儿。
“这里面都是索蒂丝近半年内收集到的证据,卢克索尔与行政省长、驱蛇人、北方王庭通信的秘密信函。这里,还有一只蛇纹金戒,唔,不知道算不算北方的信物。”
鹿瑶在陶罐里翻着,把有用的都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一一摆好,期间无意间抬起头,发现孟图好像还有别的心事。
“怎么了?”她走过去,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发什么愣呢,赶紧一起来把证据收拾收拾,要是能和提尼斯驻守的守卫军联系上,双方不就不用兵戎相向了嘛。”
苍蝇再小也是肉,微乎其微的机会说不定就是奇迹呢!
“没什么,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你去神庙里躲着,千万不要待在行宫里。”他说。
“好。”鹿瑶答应,她对自己的战力有自知之明。
他们挑了几份信函给提尼斯那边送过去后,开始疏散人群,原本卢克索尔手下的士兵被关押起来,越来越多的平民被带到行宫和神庙安置,少数贵族有自己的防御办法,留在自己的宅邸中。
忙过安排人群,布置防御措施,准备临时用水和食物后,鹿瑶深深叹一口气,向窗外望去。这里视野开阔,太阳落下的轨迹能看得一清二楚,直到它一半隐没于地平线以下,将尼罗河彻底染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