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邶几乎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把枪抵上沈敬隳的太阳穴,或是用牙齿野蛮地撕咬开她的喉咙,生吃了她的血肉。
然而他们之间有一种尽管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但旁人依旧无法介入的氛围,让谭邶几乎产生了种格格不入、想要逃离的念头。
周赦炀没说话,呼吸有些粗重,目光死死落在沈敬隳脸上。
那几秒钟内alpha灼人的目光甚至连皮肤都能感觉到热度,雨水顺着他高挺的眉骨滑下。
沈敬隳转了点头,微微仰首,将视线随意向外一瞥。
她看出来了,周赦炀在极力压抑怒火,包裹在衬衣下的胸腔肌肉轻微颤抖,脸颊也因为后槽牙咬紧而紧绷。
但她现在并不在意他的情绪,只瞥过一眼就又恹恹地将眼垂下了,手臂仍搭在车窗上,随手将快烧到手指的烟头扔了。
“有何贵干,周上将。”
她漫不经心地,用着尊称地问。
从前她也时常以军职称呼他,但那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周赦炀眸底压抑着一种非常深而复杂的情绪,半晌深呼吸了一下平复情绪,又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够开口:
“……联盟特勤局已经成立,按照备案规定我需要把人带走调查,确认没有威胁后才能随行。”
他果然不会说她喜欢听的。
沈敬隳稍稍歪头,思考他的话,过了一会竖起食指左右一摇,回答道:“不。”
“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带走他。”
“……”
周赦炀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他也不得不用上了敬语:“虞小姐,请配合我的工作。”
然而沈敬隳也只是笑了笑,礼貌里藏着冷淡和不耐,无动于衷:“我希望你明白,我保他,是死保。”
“──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心甘情愿。”
这话一出,谭邶的目光都微微变了。
谁料周赦炀竟然不怒反笑,很荒谬的感觉:“……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沈敬隳敲了敲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露出受到挑衅后兴致盎然的笑容,挑挑眉回,“不,我这个人从不开玩笑。”
雨势随着她的敲击渐渐小了下去,但不等人察觉到这一点,她很快便不耐烦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对话到此结束:
“劳驾让开。”
当她露出冷酷无情的一面时,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不过是她过眼尘沙,从来没有重要过的感觉。
仿佛她的爱来得汹涌、势不可挡,退去时也干脆利落、毫不留恋,转眼间便能全部投注到另一个人身上。
周赦炀深深地看了沈敬隳一眼。
那一眼包含的内容很多,有冲动也有克制,有哀伤也有隐晦不舍的欣慰,但这些难懂的情绪都悉数掩在暴雨冲刷过的眼底。
僵持过后,他选择放开手退后,为她和谭邶让开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