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您看这花可真好看。”喜桃拿着一大束颜色鲜艳的各色野花跳上车来,显摆似地要递给车中那位衣着华贵的女子。
“没规矩!”车上的苏嬷嬷脸色一沉,喝道:“以前教你的规矩离了宫都忘了吗?!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喜桃不安地抓着手上的花,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她怎么就一时忘了苏嬷嬷还在车上呢。
“拿来我看看吧。”那华衣女子看着喜桃郁闷的小脸,笑着说道。
“嗯。”喜桃眼睛亮了起来,忙上前两步,将手中的花束递了过去。
“这花长得真好啊。”女子温柔地笑道,看着手中那些鲜活的颜色,连日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嬷嬷别罚她了,小丫头没出过门,现在又不是在宫里,跳脱些倒也无妨。”
“谢谢公主!”喜桃听到自己不用受罚,一张脸转瞬笑成了朵花儿。
“公主,现在虽不是在皇宫里,但是毕竟周围都不是我们的人,旁边还有那个人在,还是要谨言慎行些好。”苏嬷嬷隐晦地劝道。
“无事,我们出发也有三月了,要有事发生也早发生了,何况也快到繁城了,嬷嬷不必担心。”女子不以为意地道。
“公主,您万万不可大意,毕竟那位可是……”话说到一半,苏嬷嬷扫了眼正竖起耳朵一脸好奇的喜桃。
“你先下去,这次是公主替你求情,下次可不许再这么没规矩了。”
“哦,”喜桃嘟了嘟嘴,行了一礼。
“奴婢告退。”
待下得车来,她满脸不忿地回头扫了一眼禁闭的车门,扮了个鬼脸,嘟囔道:
“哼!苏嬷嬷每日都要和公主说那些有的没的,老是惹公主不开心。”
说完,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不远处另一辆马车旁围着的那些侍卫,这辆马车的侍卫明显比自家公主马车附近的还多,看着也更精神,就连这次送亲的少渊将军也是每日围在那辆马车旁。车里的人就是这次陛下亲派送亲的镇国大将军,其实,她见过几次。
这一路上,他们的车队不时停下修整,大将军经常下车,有时候也会一人离开车队。有一次她去摘花,还看到那位女将军嘴里叼着根野草躺在树下哼着小曲,见到她来也不生气,反而冲她笑笑,看着并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
虽然她远不如自家公主长得好看,可也并不像传闻的那样满脸横肉,一身杀气的煞星,喜桃反而觉得她很亲切,一点都不像苏嬷嬷说的那么吓人。
许是她看得久了,车队旁的一名小将察觉到视线,转过头来看向了她的方向。
喜桃吓了一大跳,忙转头跑了开来。
马车上
苏嬷嬷继续劝道:“公主,那人怎么说也是杀害先陛下之人,您可要多加小心,可别一不小心就遭了人暗算。”
“苏嬷嬷!”霄云清听到这话,脸色一正,沉着声音道:“伪帝虽为我生父,可却是谋害先皇篡改遗诏之人,此事由我母亲亲自于御殿大告天下,便已盖棺定论。嬷嬷既是母亲派来之人,更该慎言!”
苏嬷嬷听得这话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惶恐道:“是老奴一时口无遮拦,请公主责罚。”
霄云清见她认错,语气软了下来:
“嬷嬷毕竟是母亲派来的,云清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只是这大逆不道之言,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说完,她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看向后面那一辆显然比她这公主座驾还要华贵的马车,轻叹道:
“嬷嬷其实不必太在意,陛下虽仍保留我公主的位份,不过也是念在母亲御殿上亲自揭穿伪帝篡位之事的恩情。我虽为公主之尊,可这天下,谁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哎,现今大局已定,伪帝已死,我这样的女子,无权无势,对他们也无甚妨碍,当今陛下一向有仁厚之名,大将军亦同为女子,定然不会为难于我,嬷嬷大可不必多虑。”
“是,公主教训地对。”苏嬷嬷忙应和道。
“若无事,你就先下去吧,我想一人静一静。”霄云清吩咐道。
“那老奴退下了。”苏嬷嬷说完行了一礼,转身也下了马车。
待车上只剩下她一人时,霄云清又掀起帘子,看向身后那连绵一里多的冗长车队,嘴角轻嘲,这几百人的车队,与其说是给她送亲的,还不如说是陛下派来保护那名女将军的。她与苏嬷嬷说的也没错,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能对那些人有什么阻碍呢,不过就是他们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今日就算不是来和亲,明日也不知会随手指给哪个人。她的命运本就无法自己掌控,多想无益。
不过来和亲也好,走了这许多路,见了这许多人,外面的世界确实比宫中更为有趣精彩,这一路行来,山川河流,繁花雪景,她都看遍了,总比一辈子困守在深宫中的好,这世界原来也是如此的有趣,不止那高高的宫墙。
只是可怜了她那命苦的母亲,以前困在那小佛堂,以后也要困在那座高墙内的皇宫中。而今,自己离了宫,恐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了。好在还有妹妹在,妹妹乖巧董事,母亲今后也能有个寄托。
想到此处,她轻叹了口气,自己的虽为皇室贵女,可父亲当政时,残暴无度,对母亲及他的几个女儿均漠不关心。从小到大,她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回。这苏嬷嬷一路行来,不时对她说着自己父皇是被付清玉和明帝所害,其心可昭。不就是想着若她能嫁给那位燕帝宠爱的四皇子,以后还有些利用价值吗。
哼,她嘴角讥讽,这样的伎俩,若是个普通女子或许会上当,可她再不济也是皇室贵女,自小便生活在深宫大院,那些龌龊腌臜的事情见得多了,又怎会轻易上当。况且,自己现在身份尴尬,燕帝难道真会将她许配给宠妃辛汐月所生的四皇子吗?这些人,还想顽抗就算了,可她不能,她的母亲和妹妹还在明帝的皇宫中呢,若她有任何异动,那就是置母亲和妹妹于险地。
正想着,对面那辆马车突然掀起了帘子,那位女将军走了下来,她也不由望了过去。原以为能帮着明帝登基的青玉阎王必是个威严可怕之人,没想到,这几月相处下来,那女子却一点也不像是位将军,反而如一随性洒脱的乡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