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盐并不做声,只静静听着付清玉说话。
“所以,即使十四年前,甄老将军私下放走了当时的二皇子河洛王霄启,您亦想方设法替他隐瞒了下来。”
方无盐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可惜甄老大人终究难逃心中对先帝的愧疚,饮恨自尽身亡,辜负了将军的一番美意。”
听到这话,方无盐冷笑一声,道:“仅凭这一点,付青玉你就以为可以拿捏得了我了?何况你的说辞根本就没有证据!”
付清玉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润润喉。
“仅凭这一番话想动摇陛下对将军的信任确实不太行,可若陛下知道当年甄老大人偷偷藏起了先帝遗昭,并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呢?”
“什么?!怎么可能?!你,你们?”
“不久前,我们在乡间找到了落魄潦倒的甄玉博,拿到了那份遗昭。”付清玉道:“甄玉博可是甄志平唯一的血脉了,若因遗昭之事被发现,恐怕性命难保,甚至还会连累将军和宫中的甄妃娘娘,我想甄老大人和您夫人泉下有知必定也会对您多有责怪吧。如果霄蔺知道这些事情,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还会给将军多少时间?”
霄蔺此人多疑,暴虐,若知道甄志平的事情,即使方无盐此时不会马上受到牵连,恐怕再也无法得到霄蔺的行人,将来也必定不会好过。况且付清玉说得没错,他确实想保全老丈人唯一的血脉,可是,这却也不足以让他背叛霄蔺。
付清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方无盐的神色,见他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又再添了一把火。
“况且,将军即使不想保全自己的小舅子,可难道会致自己的女儿安危于不顾吗。”
“付清玉!你把我女儿怎么了?!”方无盐勃然大怒。
“甄妃娘娘在后宫好好的呀,”付清玉笑笑,又故作苦恼:“就是长久未得到陛下的宠幸,好好的花样年华一个女子,日渐憔悴,瘦骨嶙嶙的,我看着都觉得可怜。”
“不过最近这一年多,娘娘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打扮得也勤快了,前些时日还让宫中的小宫女到城中丽贵坊中买了好些的胭脂水粉。那丽贵坊的东家名似乎是叫黄四郎吧,是个颇懂得取悦女子之人,长得也不错,想来将军也听说过吧。
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看来有这样的体贴之人为娘娘研制胭脂水粉,他日画眉梳妆,郎情妾意,定然早日能让将军报上孙子。”
“哦,对了,娘娘已有孕四月有余了。”
方无盐听罢,差点瘫坐在椅子上,付清玉这一番话还有什么不清楚呢,他女儿背着陛下与那黄四郎勾搭了在一起,现在更是怀了身孕!
他怒视付清玉,一个胭脂店的老板,又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自己在深宫中的女儿!定然是这付清玉从中作梗!
“付清玉!你!”
“将军莫气,事已至此,你说若陛下发现了甄妃之事,又知道了甄玉博,又会怎么想将军呢?”
“付清玉!陛下对你多有倚重,甚至冒着与摩易离心也要保全你,更是给你诸多权利,你却狼子野心,想用这傀儡似的黄口小儿取而代之?!”
“哼,”付清玉冷笑道:“我不过是他牵制摩易一颗棋子罢了,若有一日摩易势大,我必是那替死鬼,若摩易被我斗倒了,狡兔死走狗烹,我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霄蔺与卢文初打的什么好算盘,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付清玉,不想做他的棋子!那权势地位摇摇欲坠,看着光鲜,实际内里糜烂发脓,与我想要的天差地别!”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早就说了,想送将军一份天大的从龙功劳。将军,甄玉博的身家性命,甄妃娘娘和您外孙的身家性命,还有您今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间。您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说完,付清玉站了起来,“还望将军好好思量思量,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示意霄弃与她一起离开。
出了酒楼,登上马车,霄弃有些不解。
“姐姐不怕那方无盐将我等的事情告知霄蔺吗?”他见付清玉似乎胸有成竹,可是一个女儿、一个舅爷,难道就能牵制住方无盐?
“弃儿放心,我在城外已秘密部署了军队,城内也有两千人,西城门也安排了我们自己的人,若方无盐靠不住,那我们便杀出城去,汇合守军直奔木棉。不过,方无盐此人素来重情重义,对他的女儿更是视若珍宝,一个甄玉博或许无法牵制他,但是甄卿的死活他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那黄四郎是姐姐安排的人吗?”霄弃好奇道,不然区区一个商人,又怎么可能敢与后宫妃子有染。
“那倒不是,这两人早有情谊,我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甄卿与黄四郎本就是青梅竹马,奈何黄四郎身份低微,两人始终无法在一起,甄卿被送进宫后形容憔悴,黄四郎某次意外得见昔日恋人,自然心生疼惜,她只是造成了点意外,然后,又下了点药。
情这东西嘛,稍微遇点明火便极易死灰复燃。
他话音刚落,少渊就在马车外轻轻敲了敲。
“将军,方无盐杀了他带去的两名护卫。”
付清玉冲身旁的霄弃微微一笑。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