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男子背起,这男子不高,很轻,背在背上似乎瘦骨嶙嶙的,一点都不吃力。
张镰背着人,将剑放在竹篓中,一手抓起,雨渐渐大起来,得赶紧下山,不然这人不知道能撑多久。边想着,他边迈开步伐,朝着山下飞奔。
杞幼娘忙前忙后,将草药捣成泥,又端了热水进屋。屋内,那名被张镰救回来的男子正趴在他的床上,衣服褪到了腰间,张镰正在给他上药。
杞幼娘朝床上男子看了一眼就皱眉别开了脸,这男子瘦弱,背上却横七竖八布满了上百道鞭痕,有新有旧,似乎常年遭受鞭刑。
旧伤的伤疤发白、发黑,新的伤疤却是赤红,皮肉翻卷,这样的颜色汇集到一个人的背上,简直惨不忍睹,让人见之不忍,也不知这人是受了怎样的酷刑。
“幼娘,我来就行,你先去休息吧。”张镰轻声唤道,接过她手中的水盆。杞幼娘一个未婚女子,照顾男子多有不便,还是他自己来吧。
杞幼娘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没多久,又端了一碗药走进来。
“伤重之人最易发热,今夜又淋了雨,我怕他半夜要烧起来。”她边放下药碗边道:“若半夜发烧了,你便给他灌下这碗药。要是能熬得过今夜,那他,或许能活。”
“好。”张镰应了一声。
杞幼娘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张镰仔细地拿着青紫色的药泥给这人背上的伤口涂满,又拧了布将他背上和脸上的污泥擦去。
刚才满脸泥巴没注意,现在擦干净了张镰才发现,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他仔细辨认了下男子的眉眼,又将脑海中见过的人都搜寻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人,这人不就是在繁城监牢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薛正言吗?那个他帮着埋葬了他母亲的京城才子薛正言!
张镰皱眉,这人,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连云寨附近,还满身的伤。
这时,薛正言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喃喃道:
“别杀我,别杀我!”
“娘,娘······别杀我,别杀我!”
张镰听了一阵,发现薛正言并没醒,只是无意识的呢喃,他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滚烫。
“冷,冷。”薛正言又喃喃喊道。
张镰忙给他拉上衣服,又找了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想了下,扶起薛正言,拿过药碗递到他嘴边。
薛正言却牙关紧咬,那药在嘴边晃了几下,就是喂不进去。
张镰无法,只能用力掐住他的腮帮子,逼迫他张开嘴,用力给他把药灌进嘴里。
薛正言被灌了一嘴的药,挣扎不了,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张镰看着那咳了一地的药汁,还有倒在床上的薛正言,也不知道这药他到底吃进去多少。
薛正言剧烈咳了一阵,无力的趴倒在床上,不再有声响。
张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呼~还好,没死。
这一夜,张镰忙前忙后,不时给薛正言盖被子、擦汗,探脉搏和鼻息,就怕他死了,待到差不多天明时分,薛正言总算退了烧,伤情也稳定了,张镰才敢趴在桌上合眼休息。
薛正言逃了很久,怕被追上,他两天两夜都没敢休息,一路专挑山林小道,最后面甚至连小路都不敢走了,只瞅着哪里的林子密就往哪里钻。
三天没进食,他饥肠辘辘,一路逃跑也不敢停留,实在饿得不行了,也只能在林子里摘几个蘑菇、树叶啃食。这一路太艰辛了,可是他必须要逃走,他知道了那么多秘密,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他的!
朦朦胧胧间,薛正言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在被追赶的过程中,遇到了几匹豺狼,虽然那都是老弱的狼群,可也远远不是他这个强弩之末的人可以应付的。最后,他被追赶着滚下了山,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床上,旁边的桌子上好像还趴了一个人。他眼球吃力得环顾了下四周,好像是间简陋的屋子,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好像又过了很久,他感觉到一个人在给他喂东西,他本能想抗拒,却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