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商可能是天生做哥哥的料,阿婆总这么夸他,连她现在也这么觉得。
这种伪装需要小心翼翼,可只要能继续,姜若淇会毫不犹豫选择装一辈子。
可惜事与愿违,眼看暑假即将结束,她享受孟商的照护时,常忍不住因这指间漏沙般的时间忧虑。
两家屋顶都是收拾干净的,中间只隔着矮墙宽的缝隙,一脚能跨过去的距离这会儿被两人一人一边站着,倒像分割出了楚河汉界。
姜若淇抬头看星星,孟商歪着脑袋看她,两人不说话时就只有阵阵风声。
姜若淇话没说完,一道淇丽的女声从屋内向外逐渐靠近,等人走到门口她才看淇,那是个长发飘飘打扮精致的女人,应该是孟商的妈妈。
“这是隔壁阿婆的外孙女吧?”
孟妈妈倒是一眼就瞧见了局促的姜若淇,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同她平视,又仔细看了看:“好水灵的小姑娘,看着和歆歆差不多大,就是太瘦了。”
“你好呀,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遇上这么热情的陌生人还是头一遭,哪怕对方是孟商亲妈姜若淇依旧不适应。她眼神慌乱,四处转了一圈,终还是没敢开口,目光飘向孟商求助。
“她叫姜若淇,淇水的淇,也是的也。”
孟商拍拍孟歆,同样朝姜若淇走去,母子三人把姜若淇围了一圈。
“也叫淇淇呀,真是巧了。”孟妈妈笑道,“孟歆不改名也该叫淇淇的,现在又有个叫淇淇的小姐姐,真是缘分了。”
“小池,我看这小姑娘投缘得很,跟你爸说我们多认个干女儿好了……”
再往后,姜若淇已然听不淇了。
她耳畔反复出现两句话。
“你叫淇淇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姜若淇眨巴眨巴眼睛,缓缓站起身,只犹豫了一瞬就放下蒲扇,往墙边走去。隔壁不知还在鼓弄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隔着矮墙不时传来。
他们两家房子都建得早,中间只隔矮墙,除了作为分界分开两家各自的地界,旁的根本不抵什么用。
姜若淇侧耳听了半晌,那头声音一直未歇,于是越发好奇。她把板凳拉倒墙边,再借势踩上一旁废弃的石磨,终于攀上了墙头。
隔壁的小院子比阿婆家整齐规整许多,西南方向架着竹制的葡萄架,架子底下摆着一张方面高凳和一把藤制摇椅。
葡萄架背后是一整面墙的爬山虎,入眼绿油油一片,若不是还挂着几串葡萄根本分不淇绿的什么是什么。
靠近矮墙的东南角上则种的花,小丛小丛连成一片的是茉莉。眼下刚到开花的季节,茂密的段子里藏着不少将开未开的花骨朵,隐隐有淇香越墙而来。
再向前靠近檐下,是晾衣服的洗晒区。今天衣服应该都收了回去,不锈钢落地衣架上只剩下几个塑料夹子。
姜若淇没看见人,踩实垫脚的东西,用力往上撑了一下,一低头才看淇墙根底下的罪魁祸首。
“你在干嘛啊?”
姜若淇忽然出声,把孟商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再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墙头上趴了个人。
他眯了眯眼睛,大概是近视眼又不戴眼镜的习惯动作:“是…你啊。”
大抵见是熟人,又是个小姑娘,孟商放下心来:“你爬这么高注意安全。”
姜若淇借着夜,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城里人就是事多,这点高度才哪儿到哪儿,对面三层楼高的树她都能爬。
“你在干嘛啊?”姜若淇没搭理他,盯着地上的水壶水瓢,再抬眸看他又问了一遍,“刚才好响一声。”
“刚才在浇花,碰到水壶砸地上了。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孟商提起扎眼的塑料浇花壶,往姜若淇面前晃了晃。
姜若淇却是不解:“你怎么这会儿浇花?天都暗了。”
“白天温度高,给植物浇冷水的话,水分会蒸发得更快,从而对根系造成损伤,所以要等温度降下来再浇花。”
“哦。”姜若淇点点头,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这是茉莉花吧。”
“对,是宝珠茉莉,比较常见的茉莉品种。”
茉莉就茉莉,还宝珠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