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继续画画,姜若淇没有再打扰她。
上文化课的时候,她从老师嘴里听见了孟商的名字,本来还在游神的姜若淇眼睛眨动几下,凝了神去听。
“唉,我都不好说你们,都是读第二遍的人了,现在一大半人还搞不定倒数第二题那圆锥曲线,不就是几个公式一直往下算吗?底下那楼,五班的孟商,人家都拿CMO金奖,被招走了。”
姜若淇手里自动铅笔的笔芯突然被她摁断,她看着卷面空白处崩出来的几个点,皱了眉。
她确实在学校各种公告栏上见过孟商拿奖的事情,这事儿被当作招生广告一样到处投放,但是没想到现在都进入择校阶段了。
他有跟爸说吗?家里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自己弟弟的消息,居然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二手的。
姜若淇感到微妙的不悦。
她重新把铅笔芯摁出来一截,然后再压断,下巴压在手背上。
爱说不说,谁稀罕了解他?
因为要期末了,学校留的作业也格外多,姜若淇躺在卧室的躺椅上晃来晃去,用卷子盖在脸上,摇摇椅有规律地上下晃动。
窗帘擦过窗棱的沙沙声充当白噪音,楼外广玉兰的叶子拂动作响,她脸上的卷子被风吹落在地上,姜若淇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心里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外头的风有点凉,叫人缩了下肩膀。
孟商今天回来又比她晚,最近似乎总这样,也许近些时间在家里看不见他人影,就是因为搞什么比赛去了吧?
姜若淇把滑在眼皮上的头发吹开,听见孟商回来以后第一时间敲了她房间的门。
“有话就说。”她又往地上蹬了一脚,摇摇椅又开始晃起来。
“冰箱里有意面,煮那个吃可以吗?”孟商模糊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进耳朵里,平稳、安静。
这个家里基本只有姜若淇是甩手掌柜,因为没有请过家政,家里的事都是姜庆跟孟商换着来,她什么也没干过,连哪天是谁做饭都搞不清楚,看来今天是轮到孟商做。
姜若淇坐直身子吐槽:“你好偷懒,以前还会变着花样炒菜,现在都煮现成的速食了。”
孟商静了一瞬,开口:“那姐姐想吃什么?”
她刻意刁难人:“虾仁小馄饨,要骨头熬的底汤,不要紫菜和葱,我就爱吃光溜溜的馄饨。”
外面很久没人说话,也没有脚步声,姜若淇知道现在这个不太可能,光是熬骨头汤都要大半天,虾仁和馄饨皮家里都没有现成的,还得现在去买。
安静几秒,她闷闷开口:“对面街上有家王婆婆馄饨馆,不远。”
姜若淇说不上来自己哪里来的一股怨气,就觉得孟商怎么那么烦。
她等了一会儿,孟商道了一个“好”,转身下楼去了。
姜若淇起身站在门口,把门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看见楼下靠大门的那一半,孟商重新揣了钥匙出去,姜庆又在看新闻,连一句“你要去哪儿”都没问,显得那人的背影太过单薄。
五指骤然缩握了一下,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吃意面就吃意面,又不是不爱吃,怎么现在搞得孟商像给他们父女俩免费打工的。
既然衣服的事是误会,那么就应该回到最开始承诺的那样好好相处,再者说,孟商短时间内生了两场病……她还是不应该指使他的。
【Mo】:“回来,不吃了。”
对面无人回应。
一张数学卷子都写完了,外头的天由半黑变成全黑,吹进屋里的风更凉了,孟商还是没有回来。
看新闻的姜庆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跑上来问她孟商去哪儿了,她心想孟商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他帮我去王婆婆那儿买馄饨去了。”姜若淇说。
姜庆拧一下眉:“我回家的时候看那家店关了,老板娘中风,这周她的店都不开门。”
她晃了一下神,那孟商跑去哪里了?
姜庆给孟商打了个电话,没打通,跟上次一样,他一点儿也不着急,还对姜若淇说:“估计有什么事吧,那爸下楼去煮意面?”
她心不在焉地点几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机,仍旧停留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自己发的消息上。
姜若淇吃了一半意面,不是很有胃口,刚推开凳子要起来,大门开了。
孟商一直穿着她那件白色短袄,带了一身秋夜的凉意进门,手里拎着一个大的透明塑料袋,视线先落在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上,然后低下眼,在玄关换了鞋。
姜若淇看见他手里拎的是生馄饨,汤是打包回来的,孟商放在桌子角上,姜若淇感觉他哈气都是凉的。
“看来你们都吃完了,那先放冰箱吧。”孟商的手指重新勾起那些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