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只白色塑料袋。
谈丹青瞄了一眼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有水果、泡芙和几瓶矿泉水。
他没将矿泉水直接拿给她喝,而是倒进烧水壶中烧开。
“随便吃点,”等着水烧开,他将奶油泡芙递给她,“奶茶肯定不能喝。蛋糕店的女孩儿说,女生生病了都喜欢吃这个。”
“蛋糕店怎么知道你是给女生买的。”谈丹青气归气,但绝不苛待自己这张嘴。她诚实地咬了一大口,绵密的奶油立刻在舌尖化开,甜得发齁。
绪东阳盯着她张张合合吃奶油的嘴唇看了半晌,喉结不明显地滚动,然后突然抬了抬手,食指在自己的唇角点了点。
谈丹青这才惊觉自己将奶油吃到嘴唇上了。
奶油泡芙就这点不好,奶油馅很容易溢出来。
她慌忙扯了张纸擦拭嘴角。
绪东阳的目光在她唇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在床尾的一张椅子里坐下,用瑞士军刀削苹果皮。
苹果皮打着圈从他手指间落下。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和银白刀锋相映成趣。
“我说,我买给我喜欢的人。”他漫不经心地说。
“咳咳咳,”谈丹青被呛着咳嗽了好几声。
绪东阳递给她水,说:“这样说,省得店员多问。”
谈丹青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真的是,越学越坏!”
泡芙吃第一个好吃,但再多吃就腻。剩下的泡芙谈丹青吃不下,全让绪东阳消灭,她则开开心心吃苹果。
谈小白上火车没多久,立马打电话来,“到医院了么?医生怎么说?”
谈丹青说:“真没什么大事。”
“我听绪东阳说,幸好来检查了。”谈小白心有余悸。
“你少听他瞎说,他就爱夸张!”说这话时,绪东阳就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做小组作业。
当着本人的面说人坏话,谈丹青丝毫不心虚。
医院九点后病房停止访客。
绪东阳租了一张护工床,晚上睡觉时铺开将就着睡一宿。
吃了晚上的药后,谈丹青睡下,但怎么也睡不着,即便闭着眼睛,人的意识也是清醒的。她也想用笔记本电脑,但是用一会儿也头疼,只能闭着眼睛放空大脑。
身旁折叠床“吱呀”一沉,细微的动静像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
她睁开眼睛,视线里是绪东阳背对着她的身影。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他乌黑的短发上,发丝偏硬,在银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像镀了一层薄霜。
黑色卫衣的棉质布料被宽肩撑出利落的棱角,后颈处露出短短一截发茬,他带着猎豹般张力的薄肌身形,收敛成了月色里一团静止的影子。
她重新合上眼,酝酿睡意。
一只羊,两只羊。
一只水饺(睡觉),两只水饺……
可睡意越要它来,反而迟迟不来。
就在她睁眼闭眼无数次时,绪东阳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
青年人身上特有的热气,混着淡淡的松木沐浴露味道压了下来。
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鼻梁的弧度在月光里如一道利落的剪影。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畔,带着淡淡的干净薄荷漱口水气息。
她呼吸一滞。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也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