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东阳喉结滚动,呼之欲出的真相像荆棘般卡在喉咙里,刺得他生疼。
一旦他说了实情,谈丹青就会知道他压根没在学校好好学习,泡在地下俱乐部打拳赚钱。
一个谎言瞒着另一个谎言,最后只能硬生生咽下一个哑巴亏。
“不用你管!”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孩子气十足的话。
“不要我管?”谈丹青声音也抬高了:“我不管你,你说还有谁管你?”
谈丹青是真心为绪东阳着急。
绪东阳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什么家人朋友。一个人很危险,走夜路,最容易踩空。她想帮他一把,想把他往回拽,可绪东阳那头却是油盐不进。
“是因为,我买的不够好,太丑了,你不喜欢,所以你不肯要?”他瞪着她,忽地开口,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裹着尖锐的刺。
谈丹青几乎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人非常生气的时候,真的会很想笑。
“这压根不是一回事!”
“那是为什么?!”
绪东阳狠狠瞪着她的眼睛,在逐渐发红。
他生就了一副硬朗凌厉的骨相,眉骨高,鼻梁挺,黑如浓墨的眼睛深深往里凹。于是当他双眼通红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是脆弱、可怜兮兮,而是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年轻小兽,充满了压抑的攻击性。他死死盯着她,像猎豹盯着囊中猎物。
谈丹青甚至觉得,绪东阳下一瞬就要扑过来咬她。
“是不是魏繁星送给你的东西,你就愿意要;我送给你的,你就不愿意!”他忽然说。
他早看见了。魏繁星送给她的鞋,被她好好放在鞋柜里。那双鞋丑死了,那么高的鞋跟,那么硬的皮,穿上去那么磨脚,弄的血淋淋的,她为什么还喜欢?
他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他的礼物明明更贵重,更适合她。
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谈丹青简直对绪东阳无话可说。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听话?谈小白也皮,但他的皮也就是小打小闹,没胆子真搞出什么大事。
可绪东阳不一样,他平日里总静悄悄的,然后一言不发,给她来波大的。
“对,”谈丹青已经懒得和绪东阳继续辩论,她拽上他的手,将手表硬塞进他手里:“我就是不要你的,你想怎么样?东西拿回去,退掉,听到了没有?拿回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绪东阳的神经上。他的眼白骤然爬满血丝,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突然迈开一大步,猛地冲到她的面前。谈丹青觉得他身上杀气腾腾,下意识往后退。
这一退,似乎更激怒了绪东阳。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粗糙宽大的虎口刚好掐住了她的手腕一圈,严丝合缝,力道大得几乎留下了指痕。
“绪东阳!”谈丹青喝了一声。
他不顾她挣扎,强行将手表套在她的手腕上。
冰凉的金属表链被他的大掌给捂热了,那灼人的温度顺着腕骨一路烧到心口。
粗糙的指腹在她皮肤上刮来刮去,从指尖一路推上纤细的手腕。
表扣咬合时"咔嗒"一声响,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刺耳——明明是一个充满祝*福的举动,却好像在给她戴上手铐。
谈丹青气急败坏:“绪东阳!你……”
“不要就扔了。”绪东阳扔下这么一句,重重摔了门。
只听“叮咚”一声,指纹锁解锁,谈小白提着塑料袋进来,“啦啦啦,肉酱面终于买到啦!”
“你们……”他意外地呆在原地,目光在谈丹青和绪东阳两人之间来回游离,战战兢兢地问:“你们吵架了啊?”
谈丹青站在原地,耳尖到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手腕上的表盘沉甸甸的。
她泄愤似的解着那恼人的暗扣,但怎么也解不开,“什么破东西……”
“怎么了啊?”谈小白问。
谈丹青气红了脸,说:“有人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