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真是…
应开澜默不作声地开始调整呼吸。
她不能在这里呼喊兰切斯特的名字,否则会引起车迷的骚动,造成更大的混乱。
只要原路返回就可以了,因她的及时停下那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
远处庄严肃穆的德国国歌想起,现场有了片刻的安宁。
这份属于克莱恩的荣耀,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应开澜认真地盯着脚下加速返回,试图不去看周围外观如出一辙的人群。
然而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兰切斯特,周围再次开始出现骚动,她与人流形成逆行,被挤压碰撞,视野更加模糊。
应开澜努力保持镇定,继续维持身体平衡。
国歌声停了,越来越多的车迷起身开始准备离场。
她却恍然之间看到周围人群穿得再也不是车队队服,而是变成了她上的第一所小学,孩子们的校服。
他们将自己包裹得越来越紧,他们在说,应开澜,猜猜我是谁。
你想找谁?你猜猜他在哪?
猜错了,我就说应开澜是瞎子吧。
真是麻烦,她感觉自己即将摔倒,就像当年重重地摔在操场上,摔得衣服上沾满泥巴,整个人变得脏兮兮的——
应开澜晃了晃头,将自己的掌心掐出鲜血来逼自己保持清醒,这里不是柔软的草地,以目前的人流情况来看倒在这里就不只是脏兮兮这么简单了。
恐怕会变得东一块,西一块。
还有不到五十米就是下楼阶梯,然而周围这些「傀儡」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靠得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时隔多年的窒息感也一同复苏了。
无法再继续向前,应开澜被迫停下脚步,试图倚靠到身边的铁质围杆上调整状态。
伸手去触碰的瞬间,她却感觉自己投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哪怕后背有什么坚硬的金属撞得自己生疼,在他炙热体温的烘烤下也变得无足轻重。
应开澜怔了怔。
急促地喘气声在耳畔时远时近,像是置身于海浪扁舟一般身体跟着一同起伏,对方似乎比她更加惊魂未定,声音响起时却能感受到他在努力佯装平稳:
“TheodoreClaer。”
他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何解释自己此时此刻的反常呢,她试图推开克莱恩。
应开澜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进入工作后停止了每月一次的心理咨询。应该是因为治疗脱落,她才会在面对密集的人流时,重新出现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的应激反应。
她为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展示出的软弱感到恼恨,以至于无暇思考克莱恩表现的反常。
她靠自己稳住了重心,他却站在三寸距离内没有放下手。
应开澜努力维持神色平稳,当在脑海里开始迅速组织用来矫饰的借口时,她忽然感觉到嘴里被快速地塞进了什么东西。
是巧克力,可可含量应该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甜得不像话。
迅速在口腔里化开了,像是骤雨一样淋满了舌尖,只有香草和蜂蜜的味道,几乎尝不到任何的苦涩,所要说的话和方才濒死一刻的恐惧就这么同时被驱散了。
才松脱的手再次被克莱恩不容拒绝地握住,应开澜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感觉到眼前帽檐被压低后一阵天旋地转,转眼之间自己整个人已经被他彻底抱起。
双手被迫拢住他的脖子,耳朵紧紧贴于他的心口。
她就算是用手爬也要自己回到p房,再次试图推开他时,应开澜听见克莱恩说:
“你低血糖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