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他垂下眼眸,目光开始冷却,像是自嘲:
“我还以为是因为这次终于你选择了站在Claer那边——我想太多了。”
“Claer?”应开澜醉得很厉害了,语速变得缓慢得不像话,她像是忘记了身边的已经自报过姓名:
“其实他是一名好车手,他一定会有璀璨的前途的。”
“但我喜欢的是兰切斯特。”
明明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克莱恩却依旧会觉得胸口沉闷难以呼吸。
甚至是渐进的,愈发强烈的,已经逐渐成为了迁延不愈的沉疴。
他麻木地重复着他们之前的对话,再次问应开澜:
“为什么?兰切斯特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很强啊。”
她也是一成不变的、像是已经成为肌肉记忆的回答。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准备转身离去。
可他却清晰地看到,此刻应开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淡去,她的周身酒气依然浓烈得难以忽视,眼睛紧闭着,却有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
转瞬即逝的一滴,如果不是被自己及时捕捉到,他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应开澜哭过。
她抿了抿嘴,像是梦呓一般声音轻到微不可察。
克莱恩不得不俯身贴近,直到和她的鼻息只有一寸的距离,他终于听清了——
她说:
“我只能看清兰切斯特。”
“这个世界上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什么我却永远记不住其他人——这不公平。”
身体变得僵硬。
命运总是偏袒兰切斯特,一次又一次。最不甘的时候,克莱恩想的依然是超越兰切斯特而非取代兰切斯特。
但有过一瞬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仍旧正直,很快又将其抛诸脑后。
此刻他的眼前只剩下这沉重的一滴。
喜欢兰切斯特也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上帝确实太不公平,但请不要为此流泪Kyla。
——就让自己在此刻承受世界上最严厉的指控和最残酷的刑罚吧,他全盘接受不予以上诉,克莱恩俯身闭上眼睛。
已经神志不清的应开澜,感受到自己的嘴唇忽然被覆上一片冰凉。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香气的,干净的,柔软的。
这是一枚吻,却温柔而克制地停留在表面,并未深入。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明明听得很清楚,大脑却醉得无法处理接收到的信息。
克莱恩依然虔诚地紧闭著双眼,不舍得睁开:
“这是TheodoreClaer在亲吻Kyla。”
“看不清也没关系,Theodore一定会有办法让你记住他。”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20章想象这是我的手别伤到自己
应开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的记忆出现了一些缺断。
酒醒过后的第一反应是被自己身上的气味熏到,她起身去浴室洗漱,才发现此刻窗外已是日出时分,楼下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却依然没有停。
这帮精力旺盛的外国佬真的履行了他们通宵狂欢的诺言,她掀开窗帘望了一眼,看到灰蓝色的晨雾里,庭院泳池旁人已重新多了起来,两岸的长椅上歪歪扭扭躺了些人和一堆启封了的酒瓶。
已经有人在准备进到水里。
每当这种时候应开澜都会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属于循规蹈矩的那类人,真的不算很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