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佟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那盒茶叶带走,准备带去棋牌室,和她的牌搭子们分了。
陈树净攥着掌心的手用了点力,指甲陷进去,一阵刺痛。
昨天她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冷着脸等在家中的叶佟狠狠扇了一巴掌,力道很重,陈树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脸很快火辣辣的烧起来,钻心的疼。
行李箱被抢过去打开,里面的东西被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大小小的东西,一地狼藉。
脸很痛,应该是肿起来了。
陈树净手捂着脸没有动,麻木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原本被叠得好好的衣服,通通被凌乱地扔在地上,像是一堆垃圾。
叶佟胡乱翻找了一通后,没有发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于是又站起身来,冷声问她:“钱呢?”
“什么……钱?”她嗓子有点哑。
“你这次去北城,带的钱全用完了?!”女人抬高音量,有些不敢置信。
其实杂志社说下个月就会给她结款。
但陈树净怕她去赌,抿了抿唇说:“我没带多少钱。”
“死丫头,你诓我呢?”女人气急败坏,揪着她耳朵,狠狠一拧,“想死了是不是,给我老实交代!”
那天晚上闹到很晚,叶佟也没从她身上搜刮出一分钱,她气到脸色涨通红,说出口的话也难听。
“陈树净,我真是白生你养你了!”
“简直跟你那个该死的爸一样,就知道偷老娘的钱去挥霍,我没养过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贱人!”
“……”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叶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那个最刺痛她的点。
陈树净脸色苍白,很费力才将眼泪咽回去,但头昏昏沉沉的,手不停在颤抖,满地狼藉让她的脚被钉在了原地,不得动弹,又仿佛有些难堪。
稻香村精致的糕点被愤怒的女人砸了。
裴念说让她给亲戚喝的茶叶,也在第二天被带去了棋牌室。
贴春联、写字帖、买年货,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大扫除到最后,从沙发夹缝里翻出来的,是叶佟开网店短短几个月,又拖欠厂家,欠下的一张欠条。
陈树净的新年不快乐。
*
到了傍晚时分,嘉城也断断续续飘起了雪花。
雨夹雪,不如北城那样漫天簌簌,而是有股阴冷的滋味,风里都透着冷。
陈树净撑着伞,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艰难在路上走着。
“——树净?”
背后传来惊讶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脚步停下,回头看,是苗米夏。
“你从北城回来了啊?”女孩三两步跑过来,替她拿了点东西,回头招呼道,“爸,过来帮树净拎东西。”
中年男人远远应了一声,赶紧走过来帮忙,他看上去就是脾气好憨厚的样子,陈树净喊了声叔叔。
他们也是过来买年货的。
虽然陈树净一再说了不用,她家离超市也不算远,但在苗米夏的坚持下,苗父还是决定帮她把东西送回家。
路上,尽管陈树净用连帽衫挡了脸,也总是侧着身子走,避免被发现异常,但苗米夏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她把陈树净拉到一边。
苗父只以为是小女孩们有话聊,也没多问,笑呵呵地拎着东西继续走。
“陈树净,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苗米夏又气又急,忍不住用上质问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