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颜舟总是咳嗽,时常疲惫,之前去医院被他发现还假装说是看朋友。
他家的企业是做生物燃料的,由颜舟和他爸爸一起创立,名字叫光晷,早年他爸爸还在的时候,颜舟主要负责的是实验室业务,那时候
公司的规模没有如今这么大,只有几个人,实验室的条件也没有那么好,颜舟一个人待在里面的时候多,她下班回家,总说嗓子和鼻子都不舒服。
陈昭迟在病房门口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护士又来病房查看颜舟的状况,告诉他可以进去了。
站在颜舟的病床旁边,陈昭迟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吗,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不想他担心,也不想干扰他跟林凡斐去星洲的计划。
“陈昭迟,”颜舟带着苍白的脸色笑笑,“妈妈骗你,让你不开心了。”
陈昭迟嗓音发哑地说没有,看颜舟连讲话都没力气,让她先别出声了。
这个晚上陈昭迟过得不好,司机载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车子掠过城区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陈昭迟解锁手机,迟钝地点开他跟林凡斐的聊天界面,一条条往前翻。
发消息向她索要拥抱只是下午的事情,然而现在他却觉得恍若隔世,仿佛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62章☆、62眠雪我不能陪……
暑假的剩余部分跟陈昭迟想得大不相同,他回绝了张亦弛和卫齐找他玩的大部分邀约,怀着低沉的心情在家和医院之间两点一线,十七岁的天空像就此昏暗下来。
其实他去到医院也没有什么用,只是陪颜舟坐一会儿,帮护士跑跑腿办手续,颜舟说他不必来,但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件事牵绊着,无法分到别的地方。
颜舟的诊断结果比护士跟他说的最严重情况好一点,比最乐观的又要坏很多,她的主治医生建议转院,说在首都有几位专家,对付这种病会比较有办法。
颜舟的秘书也会天天过来,带着文件给颜舟签字,陈昭迟耳濡目染,渐渐了解家里公司最近在做的项目,偶尔会发表一些不成熟的意见。
他找林凡斐聊天的次数骤减,总有种愧疚感,觉得颜舟生病的时候他不能开心,不应该开心。
而他不主动联系林妹妹的时候,她也很少来找他,林凡斐像天生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性格,有时候他都会恍惚,她是不是真的说过喜欢他,在她家楼下抱过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之后,陈昭迟在自己的邮箱里收到了星洲国立大学的offer。
国内的志愿系统他也填了,第一志愿是位于首都的T大。
颜舟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同他聊过这件事,让他不要因为她生病的事情有负担,想去星洲就去,他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陈昭迟那时没接话,到现在也未能决定。
如果颜舟的病情轻些,他也许不会这样为难,但事实是他已经好几次见到她咳血,吸氧后意识模糊,因为这些症状太严重,她迟迟不能转院。
八月上旬的某天凌晨,外面下着暴雨,陈昭迟还在睡梦中,手机铃声猛地响了。
他被惊醒,屏幕上是个座机号码,他睡眼惺忪地接起来。
“陈昭迟吗,您是颜舟女士的联系人对吧,”对方的嗓音平缓却令人揪心,“她刚刚突发高热,生命体征不稳定,已经转移到ICU了,您……”
“我现在就去。”陈昭迟一瞬间清醒,他跳下床,随便换了件衣服就跑出了门,雨天的潮气与浓黑的夜色扑面而来,将他的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他终于做好了决定。
陈昭迟想他是自私的,明明一早就知道最后会这样选择,却一直在欺骗自己,还有时间,还可以犹豫。
赶到医院以后,陈昭迟帮颜舟付了费用,在护士的带领下,去病房门口看她。
颜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他在走廊上过了一夜,第二天被护士查房的声音叫醒。
陈昭迟无情无绪地盯着对面的白墙,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删删改改,很艰难地给林凡斐发了一条消息:“这几天有空吗。”
然后他站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
林凡斐是在家研究星洲国立大学的新生指引时收到陈昭迟消息的。
前段时间她收到了offer,转发给陈昭迟看,陈昭迟说他也拿到了,还给她回了两个庆祝的表情。
林凡斐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如她想象中开心。
按照陈昭迟的性格,应该会开始喋喋不休地跟她畅想到星洲以后的生活,提出许多让她觉得无奈但他一定会付诸实现的计划,并想办法软磨硬泡让她答应。
但他没有,甚至都不像跟她表白的时候,那样着急地打来一个电话。
过了这么多天,她才终于又收到他的消息。
林凡斐给他回复:“我最近都有空。”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他来找她聊天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像是忙得连打几个字的空闲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