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是不是对所有她没考第一的考试都记得这么清楚?
……心眼比针尖还小。
陈昭迟试图垂死挣扎一下:“这题我蒙的。”
林凡斐看了他一眼:“计算题你从列式到结果都蒙出来了,要不你教教我吧,我也想这么会蒙。”
陈昭迟彻底没话说了。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不是真的想问她这些无聊的题。
陈昭迟不高兴极了:“那梁思致问你的题难道他不会吗?”
他才不相信,毕竟从初中到高中,他考第一的时候梁思致从来没问过他一次题。
林凡斐原本已经在预习下节课的知识点了,听见以后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心底涌出一丝异样的感受,就像昨天陈昭迟进球后望向她时一样。
她从他的目光里,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某种微温流动的情绪。
林凡斐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反问:“你为什么要跟他比?”
陈昭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林凡斐没有得到答案,她也不再追究,开口时像提醒他,也像提醒自己:“我给谁讲题是我的自由,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陈昭迟觉得她在把自己往外推。
像一杯柠檬水打翻在胸口,他的心脏酸得发皱。
她根本不懂他现在是什么心情,还说这些冰冷的话给他听。
林妹妹那句“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反复在他耳边回荡,难过就像一条细细的线绳,勾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紧。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在某个人那里受这么多委屈,复杂的心绪积压在胸口,他却没办法爆发,没办法跟她说一句,我这么问,是因为喜欢你。
他努力把情绪压回去,然而实在忍不住,最后愤愤不平地小声哼唧了一句:“我倒是想。”
他倒想是她什么人。
陈昭迟说这话不是避着林凡斐说的,林凡斐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了一小团墨渍。
他的话像是验证了这些天来时而盘桓在她脑海,而她故意不去理会的猜测。
她没有搭话,装作没听见,更没听懂。
整个下午和晚上陈昭迟都没再跟林凡斐说一个字,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只是沉默地趴在桌上学习,连卫齐他们跟他聊天都提不起兴趣,林凡斐能感觉到他被一团低气压给包围了,像只走到哪里都被积雨云淋湿的小狗。
平心而论,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陈昭迟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她莫名检讨是不是自己的罪过。
晚上林凡斐回到家,敏锐地发现气氛不对,林梦圆在婴儿床上哭,何方宜跟林守业一个坐在阳台上,一个坐在沙发上,没有人去管。
听见她开门声音,林守业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去看看妹妹,让梦圆别哭了。”
林凡斐一听就知道是他跟何方宜起了冲突,两个人都拉不下脸去照顾林梦圆,好像谁先低头,就证明谁更离不开这个家。
她没说什么,把书包放回客房,洗干净手走进了卧室。
林梦圆哭得很响,林凡斐戴上耳机,边听英语边例行公事一般摇晃着婴儿床。
她是应付,但林梦圆很给她面子,哭声真的渐渐减弱下去。
林凡斐听见客厅里何方宜又开始压低声音跟林守业争吵。
“你要是觉得跟我过不下去了,你就直说,别在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搞。”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真就只是那天喝酒了没法开车,让她送我回来的,而且人家有男朋友,年轻,还是开公司的,哪儿看得上我。”
“你什么意思?我老了,比不上你那个女同事是吧?”
林凡斐叹了口气,又晃了林梦圆几下,就回了房间。
她真的想离开,离开这对庸俗的中年夫妻,离开不属于她的家,离开她不想忍受但现在又不得不忍受的一切。
在这时候,她又想起了陈昭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