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袭野追根溯源地回想病因。
扒房日料再新鲜,也尽是些生冷食材;她陪倪稚京去流行病毒爆发的医院待了一下午;例假前夜还吃了冰激凌。
倘若这些都不算,昨晚又怎么能那样折腾她。
从前他甚至没想过婚前会做这种事,却还是破了禁,之后更是成了瘾。
他太想抓住点什么了,所谓理智克制,在那种失态的病态的欲。望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还是那么喜欢她的一切,无法克制地想要贴近她,感受她,身体永远先于意识,而意识原本也是如此。
可得到越多,就越怕失去。像个心魔。
当安珏醒过来,看到的那张脸可以用沉郁顿挫来形容。
高中语文老师总让大家把这四个字和杜甫绑定并牢记,怎么忽然想到这个词了呢?
说起来杜甫就很爱写疾病诗,官应老病休,百年多病独登台。可她只是生了个小病,何至于这副神情?他沉下脸的时候其实很让人害怕。
她反倒安慰他:“你说过是个人就会生病的,我很快就没事啦。”
他“嗯”了声,手背落在她额头——这动作太频繁,已经麻木到摸不出温度差了。
正要倾身用额头试温,她歪头避开:“头发肯定油了,别碰。”
他没听见似的,还是贴住额心,似乎退了点热度。
她耳朵灵敏,却也是现在才听到门外动静:“医生还没走吗?”
“是家政,要不要喝点粥?”
她这一病,打破了他许多原则。他不能离开这个房间,最多是到衣帽间或阳台听电话,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好啊,我有点饿了。”
很多医学科普说不能总让病人喝粥,没营养不说,还摄入大量高Gi,及时补充蛋白质才有利于恢复。
但以安珏生病时的胃口,一想到肉蛋奶,不吐就不错了。
还好家政熬的是紫菜粥,肉沫打得细腻,能尝出咸鲜,却一点也不油。
一碗喂完,袭野脸色稍霁:“这点东西不压胃,再吃些别的?”
安珏却只记得:“冰箱里还有杧果。”
“那个性寒,不行。”
“我没想吃,是让你快点吃呀。”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不是还想做杧果塔吗?”
安珏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忽而拉住他:“袭野。”
“嗯?”
“谢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谢,但就让我再说一次。有你在真好,比很好还要好。”她停了停,又补充,“不单只是这个时候。”
袭野倾身下来,下巴蹭到她的脸:“是我要谢谢你。”
他两天没刮胡子,青茬扎到她,缩了下脖子,细声问:“谢我什么?”
“在这个时候给我机会。”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他总算笑了。
她忍不住推了他:“快刮胡子啦,扎得好疼。”
“就去。”
“你头发是不是也要剪了?”
“嗯。等你好起来就剪。”
“等我好起来,我们还要去北京。”
“不急,你先好起来。”他低头吻她的眼睛,“以后我们再去看极光,看冰川和火山,我想在海滩给你拍照,慢慢走,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