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栽在沙发上,男人修长的四肢在沙发上摆得跟散装似的,又因为刚睡醒,体温偏高。
安珏被热意缠裹,半晌才想到说话:“不是说去嘉海了吗?”
“去过了。”
“这么快?你们有钱就算了,怎么连时间也比我们多呀。”
他笑了声,眉下浮着两团红雾:“那替你劫富济贫。我的时间也全都给你,好不好?”
安珏蓦然想到琴行之事。
麻烦被解决了固然是好,但权力这种东西不止有分量,还是个矢量。这次恰好帮到安珏,下次却说不准会对准哪个方向。寻常人都应该感到恐惧,何况她对盛家而言也是个麻烦。
即便他们牵手走在朗照的阳光下,也飨宴过荒唐凌乱的夜,已经不能再亲近。
可有时候看着他,这么近地看,她还是会觉得不真实。
袭野没等到答复,并不介意,亲了一下她的脸,换了个问题:“礼物不喜欢吗?”
安珏疑惑:“什么礼物?”眼风刮到茶几,这么显眼的蝴蝶结礼盒,竟然没发现,“我还没注意到。”
礼物是个定制的钻石发抓。半月形底托,钻石和澳白珍珠密密缀出一条星河带,经顶灯折射,反光呈出暖色。
她笑起来:“真好看。”
他看着合上的盒子:“为什么收起来?”
她想了会儿,答得很小心:“抓夹和项链耳环不一样,总要和头发打架,石料很容易掉的。收起来比较放心呢。”
做这个抓夹的波西米亚手工艺人,曾给哈布斯堡家族做过的佩剑,护手盘上的宝石劈刺几十年都不会掉。
什么发丝能比金属还厉害。
但袭野没说,说什么都不过一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至少她愿意收下,算他运气好。手指绕着她的长发,放手的瞬间,卷痕稍纵即逝:“今天开心吗?”
这个安珏不需要思考:“当然开心啊。”
“去哪玩了?”
“没时间去玩呢,我们傍晚才从医院出来。”
“因为在医院听了讲座?”
“什么讲座?”安珏背脊爬上凉意,反应过来才说,“不是的。今天医院的人很多。一直排队,才出来得晚了。”
其实可以解释得更详细,但安珏不想。
她不喜欢被这样盘问。
好在他也没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他摩挲她的腕骨,捉起来贴上脸颊,皱眉:“手怎么这么冷?”
安珏“啊”了声,主动揭过方才隐秘的不快:“装冰激凌的袋子放了干冰,前面手碰到了。”话毕就把冰激凌盒掏了出来,“家庭装gelato,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却又将话题一跳:“要不要让倪稚京也搬来这里?”
“什么?”
“澹怀坊,她不是看过这的房子吗?算我的赔礼。”
安珏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这得看稚京自己的想法,要她喜欢才行。”
他的手逐渐缠上她的腰:“你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搬去别的地方?明天我让人整理好房产名册给你,或者你看到喜欢的就告诉我。我们买毛坯房,按你喜欢的样子装修。”没等她开口,他又说,“又或者,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出国,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安珏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轻声打断:“这里就好了。”也伸手搂住他,靠在他肩头,“我哪都不想去,我喜欢这。”
他的气息渐渐平稳,抱紧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