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袭来,船身微微晃动。珠帘被掀开,一个娇小的身躯从月色中缓缓走出来。
“谢少主当真是国色天姿,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萧宁穿着便服,头发高高束起,在莫寒和楼珂的护送下,径直走到谢澄面前坐下。
谢澄抬眸,头上的珠翠随着动作熠熠生辉,“陛下驾临江州,有失远迎。”
虽然称呼萧宁陛下,但谢澄却并未起身行礼,只虚虚倚着栏杆,望着漫天河汉。
莫寒想要上前,却被萧宁拦下,她并不气恼,只笑道,“江南风景甚好,只是可惜,少主以后恐怕看不见了。”
谢澄终于有了反应,她收回视线,盯着萧宁,“陛下说这话是何意?”
萧宁把玩着酒盏,缓缓说道,“宋虞从谢少主手中将梧州夺去,如今坐拥四州,风头无两。梧州既得,下一个便是江州了。所以我才感慨,恐怕这江州风光,少主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说罢,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谢澄的手捏紧了杯盏,没有说话。画舫外风月无边,谢澄面色未改,一双美眸望着萧宁,“陛下来此,想必不只是为了说风凉话吧?”
萧宁俯下身,手拨动水面,搅乱一湖星河。
“朕来此,自然是为了帮少主。”
“为什么?”
“唇亡齿寒。若是江州也被宋虞据为己有,朕的疆土只怕也难保。”
萧宁说得直白,若是放任宋虞扩张势力和领土,今后想要扳倒宋虞便是难于登天。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合谢澄,遏制宋虞。
谢澄盯着萧宁,似乎想要分辨话中真假。
“难道少主是没了胆量,惧怕宋虞的骁麟军?”
谢澄并没有中萧宁的激将法,她沉着眸,说道,“陛下肯纡尊降贵来寻我,想必是胸有成竹。若是我与陛下联手,能有几成胜算?”
“九成。”萧宁没有迟疑,“剩下一成,便看天数。”
眸下的泪痣在月色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野心,“事成之后,我要梧州。”
“可以。”
繁星在水,明月堕湖。画舫缓缓漂在烟波浩渺之中,驶入夜色。
*
飨宴持续了三日,宋虞第一次觉得,吃席比打仗还累。结束后的第二天,宋虞筋疲力尽,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羡城的夏意渐浓,宋虞醒来时,后背已经洇湿了大半,发丝黏在颈边,有些潮腻。赵成玉也不敲门,直接从窗户里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宋虞的床榻上,她一脸八卦地问道,“宋宋,你和谢徽怎么样啦?”
宋虞睡眼惺忪,她一脚把赵成玉踢开,“什么怎么样了?”
赵成玉像狗皮膏药一样又凑上来,“还装呢,那天晚上我们都看见了,你和谢徽坐在屋顶,浓情蜜意呢。”
“都看到了?”宋虞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要我说,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你就是娶了谢徽,谢澄又敢说什么,当初还是她提的联姻呢。”
宋虞没有说话,想到那晚谢徽送她的那朵花,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唯一可惜的是,第三日,花瓣便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宋虞将它放回了院中,也算是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