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谢徽产生这种情绪,一种夹杂着怜惜和敬意的无端情愫。
红绸翩跹,白衣轻动,凌厉的剑风扫过锦绣花簇,伴随着一阵清风,霎时飞花似霰,恍若梦中。
破阵曲骤停,谢徽也收回剑,负于身后,红绸席地。他的头顶,是一轮明月,纷飞花雨。
公子世无双。
轻柔的花瓣落在谢徽的肩上,也落在宋虞的酒盏之中。
谢徽隔着花雨帘幕,望向宋虞,宋虞也望向他。
她们在觥筹交错的华筵之中,有了一种心照不宣。
众人脸上尽是惊艳之色,孟婉坐在上方,眼底流露出赞赏,唯有魏蓁,拿着便面,看向谢徽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谢徽以更衣为由退了下去,筵席又恢复如初,但宋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盘中的珍馐索然无味。
月白色的身影穿过蜿蜒小道,向僻静处走去,喧闹之声渐渐淡去,最终只剩下万籁俱寂,和一片朗月。
一只苍鹰盘旋在皎洁夜空之中,须臾,它矫捷地落在茂盛的枝头,眼珠转动,望着树下那一抹月白。
清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月白色的衣袍上,恍若精绣的暗纹。
颜涣跪在谢徽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属下派人前去乌勒打探,乌勒的大王子同意帮我们,并且,他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谢徽负手而立,声音清冷,“是何消息?”
颜涣抬头,“乌勒的单于曾与先皇后姜令有过密信往来。”
谢徽皱眉,“姜令?她身为皇后,为何要与异族首领来往?”
“这个属下也不得而知,大王子说,他曾经在单于的住处,找到过刻有姜字的令牌。”
“这是姜氏的信物。”谢徽眉头紧蹙,“再让人继续查。”
"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谢徽和颜涣对视一眼,颜涣顿时明白了谢徽的意思,他翻身上树,身形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谢徽走出树荫,没过几步便撞见了神色淡然的魏蓁。
“谢公子更衣,却为何走到后院来了?”魏蓁在清辉映照下越发羸弱,但眼神却恍惚能穿透人心。
谢徽朝魏蓁行礼,“在下迷路了,还好遇见了文郁。”
魏蓁审视着谢徽的一举一动,对峙半晌,魏蓁才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走吧,我带谢公子回去。”
魏蓁在前,谢徽在后,两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路沉寂。
“阿虞似乎对谢公子颇为上心。”
魏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希望谢公子不要做伤害阿虞之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徽垂眸,“文郁大可放心,我绝不会伤害阿虞。”
待谢徽回到屋内,换了身衣袍出来时,华筵已经将近尾声,谢徽却没有找到宋虞的身影。
圆月高悬,清辉席地,只见赵成玉冲着谢徽指了指上面,谢徽顺着赵成玉手指的方向抬头,果然看见了宋虞。
宋虞迎风坐在屋脊上,双手撑着砖瓦,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也许是觉得繁琐,宋虞头上的珠饰已经卸下,头发也变回了简单的马尾样式,发丝被晚风轻轻吹起。
“阿虞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处?”
宋虞循声望去,只见谢徽也爬上了屋顶,他走过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高处风景好。”
因为饮酒的缘故,宋虞的脸颊多出两坨红晕,她的眼神迷蒙,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她周身。
谢徽宽大的衣袖被春风鼓动,月色勾勒出脊背,“确实能将良辰美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