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誉呆呆在风中晃悠,晃得从里到外都更加拔凉,外祖母和六姨母不是这么说的啊!
别说穆嘉誉了,就连外头探听消息的仆从都傻眼了,有头脑灵活的赶忙往外窜,生怕大郎在正院里出事儿。
赵瑞灵不管这些,她腰又酸又软,腿也跟棉花似的,实在没心情站在冷风里跟人说什么。
她直接将穆嘉誉扔在脑后,先叫乔媪给她放了热水,泡个热水澡。
要是再不缓缓身上的疲乏,她估计要比穆嘉誉先嗷一嗓子哭出来了,那也太丢脸了。
等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请擅长手法的王媪给她揉按舒缓了身上的酸疼,还慢条斯理用过了早膳,她才重新回到正院。
穆嘉誉已经被折腾得完全顾不上装可怜了,即便是被提进来,也跟个小狼崽儿一样,恶狠狠瞪着赵瑞灵。
“眼神错了,你阿耶没教过你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吗?”赵瑞灵浑不在意他的眼神,冲阿桥努了努下巴。
“继续跪吧,现在开始哭也不晚,正好我刚吃完饭,也好听听你想说什么,就当消食儿了。”
阿桥利落将厚厚的团垫放在穆嘉誉跟前,甚至还准备好了蜜水,免得这位国公府的小郎君哭脱了水。
但穆嘉誉看到她准备的这个齐全,运了运气,却再也继续不下去原先的可怜劲儿。
他虽是寄居在程家,到底是国公府唯一的小郎,程家上下都不敢怠慢,他是被宠着长大的,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先前那热水差点没给他泡秃噜了皮子。
他涨红着小脸,色厉内荏:“你若是不让我阿耶把我保母给放了,我就进宫跟张皇后说你虐待我,你往后别想再出门了!”
保母?赵瑞灵看向乔媪。
乔媪凑到她耳边轻声解释。
昨晚正院里那些被抓的女婢,原先都是受这位姓程的保母教唆,甄顺查清楚后,直接连那程媪一起拿了,关进了醇国公府的地牢里。
赵瑞灵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看向穆嘉誉:“所以,你的保母要让我在大婚仪式上成为笑柄,你还有脸来威胁我?”
“我可是醇国公府唯一的嫡子!”穆嘉誉挺起小胸脯冷笑。
他长得挺像穆长舟,还真有点他阿耶那个混不吝的劲儿。
赵瑞灵凉凉道:“说不定很快就不是了。”
穆嘉誉噎了下,胸脯挺得更高:“就算你生了孩子,我也是大郎,我为嫡长,谁也越不过我去。”
“有道理。”赵瑞灵点点头,“那你阿耶能越过你吧?”
穆嘉誉又被噎住,好一会儿才反驳,“你就那么笃定,你在我阿耶心里比我这个嫡长子更重要?”
赵瑞灵微笑:“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所以我就不回答了。”
她没给穆嘉誉继续说话的机会。
“一会儿我叫人送你去前院书房,今晚你阿耶陪你睡,你可以亲自问他,包括能不能放了你保母,也由他来做主。”她笑得愈发温柔,像极了一个好母亲。
“哦对了,你去张皇后面前哭诉,张皇后未必能为你做主。”
“你可以去太后和圣人面前哭诉,再在皇城前头贴个榜,只要我没了体面,肯定就灰溜溜自请下堂,往后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别说,穆嘉誉就算是再聪慧,毕竟还是个孩子,赵瑞灵提的这个建议他非常心动。
虽然有些害怕阿耶,但穆嘉誉从小就被程家人提醒,他阿耶的一切都是他的,将他留在圣都也是因为在意他,为了保护他。
穆嘉誉自觉还是有一定胜算的,所以虽不是很心甘情愿,还是骂骂咧咧被赵安素给提走了。
他一走,赵瑞灵就高兴地蹦了起来,接着又倒抽口凉气,扶着腰软软坐了回去。
阿桥捂着嘴笑得不轻,赵瑞灵翻个白眼,却依然心情很好。
她吩咐阿桥:“一会儿你就带着一个月的俸禄去找安素,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刚才我不是冲她,是为了吓唬别人,别叫她委屈了。”
然后她又马不停蹄吩咐乔媪:“快快快!让陈尽然带着人把正院给围了,今天没有我的吩咐,醇国公府谁也不许进正院!”
尤其是穆家的男丁!
她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谁叫我是外人呢,总不能离间了人家的父子情,这阵子就请国公好好陪陪大郎吧。”
最好是陪到穆长舟回西北,昨晚那种苦力活儿经历一次就够了,可让她清清静静地享受一下那张格外宽阔的大床吧!
那可是太后叫她去库房里自己选的,据说是几十个匠人耗时一年才做好的拔步床,比郡主府那张普通的雕花床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