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灵却一点都不稀罕什么好名声,她来圣都到现在就一点都没体会到名声能带来的好处,全是麻烦了。
她本来就累得够呛,实在没耐心,冷着小脸吩咐屋里伺候的女婢:“既然碍着大家的眼了,你们就先请大家往大堂那边去吃酒吧,新房不需要观礼了。”
她现在只想躺下。
但除了阿桥和乔媪外,屋里伺候的醇国公府女婢竟一个动的都没有,只低着头。
屋里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原本脸色不太好看的女眷也都换上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
程夫人还非常规矩地给赵瑞灵行了个礼,特别温柔特别客气地替女婢们说话。
“倒是忘了跟郡主说,醇国公府里的仆从,都是我家二娘悉心教导出来的,从来不会错了规矩,郡主让她们做会贻笑大方的事,替醇国公府抹黑,实在是为难她们了。”
赵瑞灵挑眉,有些疑惑看了眼乔媪,屋里怎么会都是醇国公府的女婢呢?
赵安素她们呢?
乔媪心里懊恼万分,却不太好当众解释,这事儿她办得大错特错。
先前屋里伺候的女婢说她们更熟悉正房,武婢来自安南侯的馈赠,为着醇国公安危着想,武婢不合适伺候新婚夜。
乔媪心想着郡主到底是嫁作他人妇,怕醇国公心里介怀,叫赵安素她们都在外头,想着回头让郡主问问姑爷的意思,再将这些明摆着不太服管的女婢们换掉。
没想到还真有人就一晚上都等不及,偏要挑人家新婚的日子找事儿。
她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无论如何,她该以郡主为先才是!
好在赵瑞灵不是爱计较的,程夫人这番阴阳怪气实在是说错了人。
如果赵瑞灵精神头好,她还有心情顺着圣都权贵间的规矩唱唱戏,可她累极了的情况下,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碍眼的人清走。
至于会产生的新问题?她解决不了,就解决招惹这些问题的狗东西好了。
她没什么气势地挥动胳膊:“去叫——”安素进来。
但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热闹起哄的动静,是穆长舟带着男宾们来行却扇礼了。
而赵瑞灵却还没换好衣裳,甚至发髻上的首饰也拆了大半。
程夫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就知道这样年纪的小女娘稳不住,稍稍刺几句,就要跟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起来。
可这位瑞灵郡主却忘了什么才是要紧事,她要丢人现眼的事儿可不只是没教养一桩。
长平郡主瞬间冷下脸来,她郡主府里干净,从小到大也没人敢跟她耍心眼,所以她才发现微妙之处。
无论如何,赵瑞灵都是谢氏血脉,还是夫君在意的人,她不会跟梁氏和杨氏那么无能,由着人欺负赵瑞灵。
她立刻上前,冷冷瞥程夫人母女一眼,吩咐:“将屏风拉起来,先伺候郡主梳妆!”
女婢们也不敢耽搁下去了,让新夫人丢脸是一回事,若被郎君抓住不敬主母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们赶紧去将屏风端过来挡在赵瑞灵面前,端着衣裳和首饰,要伺候梳妆打扮。
赵瑞灵退到乔媪和阿桥身后,不叫人碰,板着小脸一言不发。
“灵娘,先梳妆,其他的以后再说。”长平郡主心里无奈,到底是乡野出身的小女娘,一点都分不清轻重。
“多谢三舅母好意,但在灵娘这里,没有以后再说。”赵瑞灵累得声音都开始沙哑了。
太后早上为她梳头时的话在她脑海里还新鲜着,她要是忍气吞声,都对不起阿娘和公婆还有阿兄他们十几年的疼爱。
穆长舟带着人进来门,见到众人都围着屏风站立,新房内气氛凝固,含笑挑起眉。
“这是怎么了?”
女眷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程六娘仿佛这会儿才从委屈里回过神,红着眼眶抬起头,望向穆长舟。
“姐夫……”
赵瑞灵突然出声:“阿桥,把屏风给我踹开!”
阿桥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二话不说,用上吃奶的劲儿,哐当一脚把屏风踹翻,惊得女眷们瞠目结舌退开。
程六娘差点被砸到,吓得忘了说什么,险些跌倒在地,被程夫人给扶住了。
程夫人忍着笑,用力捏了捏程六娘的胳膊,让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