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方司则提及的林承徽,她素有倾城之貌,此刻发髻凌乱,脸色惨白,满面泪痕,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过来了,岂非引火烧身?
傅棠梨觉得不妙,当机立断:“来人,快把她……”
“太子妃!”林婉卿凄厉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傅棠梨的话,“您不要赶走妾!求求您了!”
方才赵元嘉领人拖住了那群煞神,她好不容易趁着空隙,侥幸逃到这里来,她知道,如今只有太子妃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岂能轻易放弃。
她匍匐着上前两步,涕泪交加,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太子妃,救命,救救妾身,妾身往日对您一向恭敬侍奉,求您怜惜妾身,怜惜妾身腹中的孩儿,救妾身一命。”
这个林承徽乖巧得很,平日躲在自己的院中,从不出来讨嫌,偶尔一两次和傅棠梨碰面,也是哆哆嗦嗦、诚惶诚恐,活似见了鬼一般,弄得傅棠梨都疑心自己往日是不是苛待她了。现如今,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伏在那里,一只手紧紧地捧着隆起的腹部苦苦哀求,傅棠梨终究有些不忍,稍稍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一犹豫,误了机会。
只听得“噗嗤”声响,一排锋利的长刀从外面插了进来,刺破了牛皮帐篷,齐齐一划、一挑,“嘭”的一下,帐篷断开半截,散在了地上,内中情状完全暴露出来,胆小的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外面一片火亮。
披着玄铁铠甲的士兵如同黑色的、不祥的潮水,将此处团团围住,无数火把将此处照亮如同白昼,兵刃的寒光夹杂着血色,煞气凛冽,迫人眉睫。
阵前领头的一员武将身量魁梧如熊,满面凶煞之气,手按在刀柄上,目光不善,盯着帐中众人。
前排一列卫兵,手持长刀,尚未还鞘,直指前方。
而那一边,赵元嘉领着百十余东宫率卫,急急冲了过来,厉声叫喊:“尔等身受皇恩浩荡,不思尽忠,反而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难不成,尔等也要和那李贼一般造反吗?”
领头一员武将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把赵元嘉放在眼中,只对手下直接吩咐道:“杀了林氏余孽。”
卫兵应诺,当下就要上前。
林婉卿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惊叫,抱住了傅棠梨的大腿,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紧紧地黏住:“不、我不想死,太子妃救我、救我啊!”
一个卫兵挥刀指向傅棠梨,毫不客气地喝斥道:“闪开!”
又有卫兵大剌剌地朝着傅棠梨伸出手去。
方司则是个忠心的,见此情形,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阻拦:“此乃太子妃也,尔等安敢无礼。”
那卫兵刀鞘一挥,直接将方司则打得倒退三步,跌在了地上。
左右宫人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听得玄甲军卫兵们的耳朵都快聋了,这些粗鲁汉子当即举起了刀,恐吓道:“闭嘴,再叫,一块儿剁了!”
乱军之中,哪管你皇族贵胄、豪门望族,皆如草芥,万般由不得人。
傅棠梨惊怒:“住手!”
而这时,赵元嘉恰恰赶到近前,见状气得脸色发黑,率领东宫率卫拔出剑来:“尔等安敢以下犯上!孤要和尔等拼了!”
那领头的武将从上峰处得到的命令是,诛杀林氏满门,手段务必酷烈,以震慑诸方,他眼见当下场面混乱,这许多闲杂人等阻扰他办事,心中极为不耐,索性一挥手,做了个手势。
只听得“碰”的一声巨响,玄甲军前排战士擎出长形重盾,整齐划一地并在一起,组成了一堵铁墙,接着又是“刷”的一声,弓挽起,箭上弦,指向东宫众人。
这架势,俨然是对阵杀敌之势。
无人可挡。
赵元嘉及东宫率卫面如土色,持剑的手开始发抖。
傅棠梨的心沉了下去。
“住手!”此时,突然穿来一声粗鲁的怒喝,“王宪,你在此作甚?”
随着这声音,玄甲军士兵纷纷让道,庄敬从后面大步走来,一脸怒容,上前去,不由分说,对着那名为王宪的武将一脚踹去:“谁给你这般狗胆,敢惊扰贵人!作死吗?”
赵元嘉见到救星,精神大振,大声高呼:“庄将军来得正好,快快救孤!”
庄敬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之色。
莫看王宪适才铁血无情、威风八面,此刻在庄敬面前却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他被庄敬踹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呼疼,只是尴尬地抓了抓头,凑上前去:“末将这不是听从您……”
“闭嘴!”庄敬恨不得把王宪按在地上暴打一顿,他压低声音,恨恨道,“你这蠢人,半点不懂见机行事,你知道你在对谁放肆吗?拖累我要一并被你害死。”
第66章第66章逼宫
他大手一挥,沉声喝道:“给我收。”
王宪低下了头,玄甲军士兵立即收敛杀气,卸了重盾,放下弓弩,无声地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