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51章太子妃,有人指我与你有……
门后是条回廊,栏杆处,林婉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么高大、那么英挺,他披着一件宽大的裘衣,负手而立,独眺夜雪,风起处,衣襟猎猎,一瞬间,竟有一种览众山而小的威严之势。
林婉卿被胜利的喜悦冲晕了头脑,无暇细想,只怕这个男人逃掉,她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就是你,你别走。”
男人侧过身体,拂了拂衣袖,林婉卿的手指从他的袖子上滑过去,没有抓住。
赵元嘉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怒喝道:“什么人?”
而这时,男人已经转过身来,雪落下来,拂过他的眉眼,冰冷彻骨,他俊美无俦,脸色苍白,几疑天上人,远离尘世间。
赵元嘉急急刹住了脚步,讪讪地行礼:“皇叔怎么在此?”
赵上钧看了林婉卿一眼,那种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却能令林婉卿浑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她哆嗦了一下,偷偷地藏到赵元嘉的身后去。
“我在暖阁小饮,见有人至,避出门外,只为清静,谁料尔等呱噪不休,令人生厌。”赵上钧这般冷淡地说道,随手脱下了身上那件乌云豹的裘衣,唤了一声:“玄安。”
赵元嘉这才发现,玄安和玄度二人,一个抱琴,一个捧拂尘,正侍立在稍远处的回廊阶下。
玄安听见传唤,立即上前:“师兄有何吩咐?”
赵上钧在裘衣之下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件单衫,领口大敞着,露出他宽阔的胸膛,上面隐约可见伤痕,这丝毫无损他的威严,反而加重了那种强悍而肃杀的气息,他将那件裘衣扔给玄安,神情高傲:“那婢子碰过,拿去
烧了。”
玄安应诺了一声,拿着元延帝所赐的乌云豹裘衣下去了。
林婉卿臊得脸皮涨红,快要滴出血来,事到如今,她索性豁出去,不管不顾,拉住赵元嘉的袖子,壮着胆子:“殿下,您信我,我没有看错,方才太子妃确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若撒谎,管叫我天打雷劈、来日死无葬身之地。”
傅棠梨已经走了过来,她今天的姿态有些异样,步履蹒跚,走得很慢,但仍然是端庄的,她安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听到林婉卿这话,连眉毛都没有动弹一根。
赵元嘉半信半疑,看了看林婉卿,又看了看傅棠梨。
林婉卿顿了一下,觑探了赵上钧一眼,自己心里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仍然硬着头皮,意有所指:“也不知道这里除了淮王殿下,还有旁的什么人,得好好搜寻一番。”
高宫正及属下的宫人闻得动静,也从外面簇拥而来,朝赵上钧躬身:“吾等失职,令人惊扰到殿下了,有罪。”
赵上钧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看着傅棠梨,平静地开口发问:“太子妃,有人指我与你有私,你有何话说?”
林婉卿眼神躲闪,娇娇怯怯地道:“我并无此意,淮王莫要误会。”
异样的感觉已经快要流到脚踝,渐渐冷却,黏腻难耐,像是春天的虫子蜿蜒而下,叫人脊椎发麻。怎么能这样呢?不该能这样啊。傅棠梨在心中忧伤地叹息着,但她眉目静谧如同往常,低下了头,对淮王表示应有的恭敬:“儿蒲柳之质,怎堪冒犯皇叔,儿惶恐。”
赵上钧的目光又转向赵元嘉:“太子,你又怎么说?”
想来是卿卿不识大体,为了构陷太子妃,胡乱攀咬,也不看看,淮王岂是能轻易招惹的?太子妃也是晦气,每每撞见淮王,总会令他不悦,这又是什么运道?
赵元嘉心念急转,朝赵上钧连连拱手:“婢妾无知,冒犯皇叔,还望皇叔宽宏,勿要责怪她,待我回去定然好好管教。”
赵上钧微微地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无妨,不需待太子回去,我替太子管教亦可。”他倏然沉下脸,断喝了一声,“高宫正。”
“是。”
高宫正上前一步,抬手比了一下,两个高挑的宫人立即上前,拿住了林婉卿,一左一右将她的手臂按住。
林婉卿惊怒不已,跺脚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乃东宫太子承徽,你们这些奴婢安敢对我放肆!”
话音未落,高宫正已经一巴掌扇了过来,狠狠地呼在林婉卿的脸上。
“啪”的一声,林婉卿半边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她眼睛直冒金星,晕了一会儿,才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素来娇柔,哪经得起这个,不由失声痛哭起来:“太子、太子救我!救救我!”
赵元嘉大感意外,他平日性子温厚,此时也不禁生出了怒意,脸色发青,沉声问道:“皇叔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赵上钧看着赵元嘉,重复了一遍,“太子觉得,我是何意?”
雪下在栏杆外,渐渐淹没夜色,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赵上钧深色的道袍几乎溶化在黑色的苍穹下,带着不属于尘世间的森冷,他的身量太高,望着赵元嘉的时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状态,压迫而来,如山岳逼人。
赵元嘉忽然就熄了火。
除了当今天子,无人敢对淮王不敬,淮王执掌万军,杀伐专断,铁蹄之下亡魂无数,想当然,怎么容得一个区区小女子对他胡乱污蔑,又是那等阴私不堪的罪名。赵元嘉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并非他胆怯,实在是林婉卿无礼,怪不得淮王。
他一念及此,再次服软,堆起一脸笑容,诚恳地道:“皇叔息怒,孤是怕皇叔气坏了身子,父皇定然降罪于孤,这等小事,实在不值皇叔一顾,林承徽是我东宫的人,要怪就怪孤平日御下不严,才叫她招摇生事,还请皇叔体恤侄儿,给侄儿留一个情面,饶过她这一遭吧。”
赵元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高宫正并未停下,正正反反扇了林婉卿十几个耳光,“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她常年在宫中掌管戒令纠禁之职,行事严苛,毫不容情,把林婉卿的脸抽得宛如猪头一般,林婉卿连话都说不出来,被两个宫人架着,在那里痛苦地直哼哼。
赵元嘉心疼不已,上前一步,又叫了一声:“皇叔!”
赵上钧略一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