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懂我话里的意思。”
“……”
她咬住嘴唇,避而不谈。
佘行点点头,似乎向她妥协:“好,我直说。在哨兵向导的群体里,控制型能力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但地球上有十几亿人,再万里挑一,汇总起来也不是少数……但事实是这种能力几近销声匿迹了。”
“这是因为,拥有这种的能力的人几乎全部早夭——这是天赐的禀赋,也是致命的诅咒。你应该清楚它的副作用,所以……你能活着站在我面前,我很惊讶。”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叙述的语气仿佛睡前故事,十分温和。不知不觉间,这种声音与脑海中另一道冰冷的声音重合,宛若蠕动的蛇身,嘶嘶地缠绕在她身边,审视着她。
「这种能力会干扰年幼的拥有者的思绪,蛊惑他们运用能力达到想要的结果,也会在他们无法掌控时,让他们发疯、精神分裂……即使你抵抗它,也会无意识的运用它。」
「之前我也找到过同类,只不过他们总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我很好奇,你的能力似乎已经发展到可以控制记忆的程度。那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冷汗一层层从额前渗出。
陈尔若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恐惧什么——她感觉在一步步失去保护自己的壳,而这种剥离是无意识的,她不知她的皮肉何时裸露在阳光下。
她声音发颤,试图用攻击性掩盖她的不安:“……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明白答案。”
“那条蛇告诉我它靠杀人缓解暴动……你杀过多少人?”
“我记不清了。”
她愣住了。
佘行缓缓起身,他的模样、身高,与那条蛇化形时一模一样,非人般的深邃五官,似有似无的笑容,他周身的压迫感揉进看似温柔的态度里,声音低哑温柔,步步引导:“你看起来很震惊,所以,你居然没有杀过人吗?”
面对他,陈尔若几乎失去了说谎的能力,她恍惚开口:“一个……我只杀过一个。”
他微微挑眉,表示疑惑:“所以你之前一直靠……别的途径保持冷静吗。至少未成年时应该不是这样。”
“……”
“来之前我调查过,你有个弟弟。”
“……”
在她苍白的沉默中,佘行已然缓慢走到她面前,他垂眼打量她,与她面对面对峙。周身的气息交融,那种干渴的、难以抑制的欲望再次攫取了她的理智,大脑似乎被撕裂成两个部分,贪欲、杀欲,以及各种难以言说的欲望,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的却是警惕与惶恐。
“其实我该说得更明确一些。”
哨兵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放得更柔和:“拥有控制型能力的人往往早夭,是因为他们也会被自己的能力控制,他们会在无意识中伤害心理上最亲近的人。幼年个体没有成熟的心智,或许第一个人不会让他们的精神彻底崩溃,但没了第一个,总有第二个、第三个。拥有最敏锐的感知,却不得不面对最残忍的真相……这才是诅咒。”
“你没有杀掉第一个,所以没有出现第二个。换句话说,你没能杀掉第一个。”
佘行按紧她的肩膀,力度不重,像是安抚,问:“容我多问一句,你会做梦吗。”
在这一刻,陈尔若面色惨白,她终于体会到,真正无声无息的控制能力是何等可怕。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是准备工作,不必阅读她的记忆、不必了解她的恐惧……但她被卷进蛇的怀抱,一圈圈、一层层,收缩缠绕,窒息到快要丧命时,她自然会流泪袒露她的想法。
“从我杀掉第一个人开始就不再做梦了。”她嘴唇颤抖,近乎哀求的望着他。
“继续。”
他无视她的哀求,含笑问:“那,在你还做梦的时候。”
“你杀过他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