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人生的这二十五年里,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珍视过。
还没等他迈步,程颜就飞奔了过去,在他略微诧异的眼神里,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抱。
机场上方的广播也掩盖不住此刻的心跳声。
温暖的木质香水味将她包围,他身上柔软的毛衣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这个拥抱带着跨越赤道的温差,记录着她心跳的回响。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在新西兰的深秋,有个人从北城到奥克兰,跨越九千公里的距离,为她而来。
*
坐出租车去酒店的路上,程颜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她才觉得不对劲。
忐忑过后,程颜忍不住开口确认:“你也住在SeaMistManor?”
周叙珩点头:“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竟然那么恰巧和她选了同一家酒店。
莫名地,她想到温岁昶的脸,再看向周叙珩时,有些心虚。
周叙珩去了酒店前台che,她在楼下的一家咖啡馆等他。
这十分钟里,她望着窗台上的盆栽,发了好一会呆。
她不是个乐观的人,凡事她都习惯从最差的结果去想。
当初从福利院离开,她想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程家赶出来;
留下那封信离开程家的时候,她想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没有办法上大学;
和温岁昶离婚的时候,她想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她重新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陈颜。
这一次,她同样也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瞒着他。
正胡思乱想,周叙珩推开门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点了一杯espresso和柠檬枫糖松饼。
服务生刚离开,她就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你还记得吗,你上次问我是不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周叙珩愣了愣,眼神闪烁。
“嗯,怎么了?”
喉咙有点干,程颜舔了舔下嘴唇:“其实就在跨年那一天,我刚结束了一段持续三年的婚姻。”
顷刻间,空气变得寂静,落针可闻。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虽然我并不认为离婚对一个女性来说是不好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和你说明,或许我应该早些和你说的,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程颜语速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斟酌才说出口。
她想到最糟糕的结果是,他会后悔这十几个小时的辗转奔波,后悔这一路上的欣喜和期待。
周叙珩迟迟没有开口,桌上的咖啡已经变冷,程颜的心也在渐渐冷却。
她很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或者装作不在意地对他笑笑,但她高估了自己,胃里在
泛酸,她仿佛又回到了跨年那天,要做好失去所有的准备。
“很抱歉,我是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了。其实刚才坐在这我想了很久,我想了很多结果,在离婚那天,我以为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有所期待,我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而心动,但刚才我很庆幸,我还拥有爱人的能力,在坐出租车来的路上,想到你,我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爱一个人的样子,那么迫切,一分一秒都格外珍贵。
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以后我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作品,以后我会是你最忠实的读者,我说过等你新书上市我要买三十本,还有答应给麻薯做的猫饭我还是会做的……”
“听起来都是要告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