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程颜再也没有和程朔说过一句话。
她变得沉默寡言,比之前更甚,常
(buduxs)?()
常一整天呆在房间里,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到底是在反抗,
还是在顺从。
她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但写到最后一行,她又把信撕了,撕得七零八碎。
她想,这么长的信,大概没有人会有耐心看吧。
最后她只写了一张卡片,不过百字。
一个月后,期末考试结束,程颜把这张卡片放在书桌上,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在程家住了这么多年,但她带走的只有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三件从福利院带过来的旧衣服,她还带走了八百块钱,这是她语文竞赛获奖拿的奖金。
她不知道还能去哪,但天大地大,总有她能活下去的地方。
听院长说她是在一个冬夜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那么冷的天气,她都活下来了,现在没理由活不下去。
程颜去售票窗口买了一张去临城的火车票。
十八个小时的硬座,今晚七点半就出发。
她没有想过最先发现她离开的人竟然会是程朔。
看到他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程颜竟然紧张得手心湿润。
她下意识想挂断,但手放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动作。
此刻,火车站里人潮涌动,无比喧闹,机械的广播女声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报着列车班次,程颜盯着不远处的大屏幕,视线逐渐失焦。
电话还在响,不知打到第几遍,她终于接通了。
“你在哪?”
刚接通,程朔就劈头盖脸地问她,声音绷得很紧,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程颜没说话,只捏紧了手里的火车票。
“你留下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程朔急得嗓子都快冒烟,“说话!”
程颜鼻子一酸,有些哽咽:“我走了,你以后不用再生气了。我把你的家还给你。对不起。”
程朔气极,呼吸都有些不畅:“谁要你的对不起,陈颜,你给我回来!”
但下一秒,她已经把电话挂掉,又按下关机。
就这样结束吧。
过去这些年,就当是她捡到了一张珍贵的体验券,现在到期了,她该离开了。
晚上七点半,她坐上了去临城的火车。
十八个小时的硬座,要第二天下午才能到达,她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心里又慌又怕,连睡觉都不安稳,抱紧了背包。
夜晚火车的车轮碾过铁轨发出轰隆的响声,她凌晨三点醒来,窗外一片漆黑,车厢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这个夜晚明明那么安静,但她靠在椅背,闭上眼睛,却再也没睡着。
她想到了学校门口那只小花猫,想到了那封被撕掉的信,想到了昨天张姨做的满桌的饭菜,那道香芋排骨她怎么都吃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