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生接过那张采购证,当看到那百货大楼的红色公章的时候,他有些热泪盈眶。
毕竟,他从陕省跑到首都,在从首都跑到沪市,为的不过就是这一张采购证。
而且还最好是煤站,百货大楼的。
但是人家都不要他啊,小煤场没保证,人生地不熟,也不能给对方回扣,更别说质量了。
他跑了一路,都没办到这张采购证,因为他拿下的那些都是小订单。
而在这一刻,他终于拿到首都最大卖货单位的采购证了。
这意味着以后他们煤场的货,可以正大光明的售卖到首都了。
有了首都百货大楼这六个字,他们煤场的货在也不用堆积了。
他们煤场的工人,在也不用拖欠工资了,今年过年大家都能过个肥年啊。
见何秋生拿着这个采购证,如此激动,江美舒心里微微叹口气,“何同志,你也看到了,有了这个采购证,便证明着不可能跑了你们的单子,所以这定金——”
“能不能先不给?”
主要是她算了一笔账,两万吨的煤炭,就算是十五块一斤,也要三十万的货款。
就是把她和姐两人捆在一块卖了,也付不起一半的定金的。
这——
何秋生有些为难,“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也不是我非要问你们要定金。”
“而是——”他语气有些涩然,“我也不怕丢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把我们煤场账上,所有的钱都给提前支取了。”
“我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思才出来的。”
“如果不给我定金,我可能连货都拉不过来,因为没车费。”
他们黑山煤场就已经穷成这样了,抱着一个金山,但是没人识货,没人要,以至于煤场的煤卖不出去,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
他这个销售主任,还把煤场账上所有的钱,都给支走了。
他要是不成功,真的是没脸回去了。
听完他说的这话,江美舒有些咂舌,“这么大的一煤场,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没钱,货卖不出去,工人们采煤工资开不出来,恶性循环。”
何秋生搓手,“你们这边看下,多少给我点定金,不然我回去连路费都没有,更别说找车子,把货运过来了。”
都没钱,货也都闷死了在煤场。
没有流动起来,一切都是假的。
“你这边要多少?”
何秋生,“三十万的货,光路费最少要三千块以上,这是保守估计。”
“我就算是赊账,白嫖人家三分之一,也要一千块往上了。”
这真的是最低需求了。
太可怜了。
真是太可怜了。
江美舒和江美兰对视一眼,“我们商量商量。”
何秋生嗯了一声,捧着茶杯呼啦啦的灌水,灌个水饱就不饿了。
谁能想到呢,天天在外面跑销售的何秋生,连饭都没吃饱过,唯一一顿饱饭,还是跟着梁秋润一起,去了肉联厂食堂。
那个糙米饭,就着酸菜炒猪血,他一个人吃了四碗。
真是没定点虚的。
沈战烈看了什么,他想了想,“何同志,您在这里等我下,我出去一会。”
何秋生嗳了一声,沈战烈没买茶楼的肉包子,实在是太贵了,普通人根本不起。
他这人比较实在,直接跑到他们的板车上,拿了四张饼出来,每一张饼上,都塞了卤好的猪下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