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他便也不动。
两人就这般无声地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稚月最先败下阵来,眼睛瞥向别处,轻轻张开了嘴。
宋砚辞闷笑了声,将粥往前送了送,她面无表情地张嘴喝了进去。
宋砚辞眼底笑意更甚,语气不紧不慢,满意道:
“这才乖,阿月要想腹中孩子长得好,该要多吃些东西才是,至于回姜国什么的,阿月——”
他的唇畔笑意温柔:
“太医是不是对你说过,孕中最忌忧思过度?”
他的语气明明很温柔,但总给姜稚月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紧紧绞着被子,没出声。
宋砚辞一勺一勺喂,她就麻木地张嘴、吞咽。
一碗粥喝得异常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喝到最后几口,姜稚月到底没忍住,搭上他的手腕,蹙了蹙眉:
“想吐。”
宋砚辞一顿,这才将碗放下,悉心替她擦拭好唇角,接着从床头的小柜子上拿来盐渍梅子。
姜稚月含了一颗在口中,过了会儿,那股难受劲儿才下去。
“太医说你如今已怀孕三个多月,再忍忍,很快就没那么难受了。”
宋砚辞的语气依旧温柔,这次却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姜稚月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里盘算着,兴许就是那夜宋知淩嫌弃羊肠子太勒就没戴的那次,不小心怀上的。
其实这个孩子的到来对她来说,也是一场意外。
直到现在,她才能勉强接受。
“所以执玉哥哥是打算,后面的六个多月时间,全把我关在这里么?”
姜稚月嗤笑一声。
宋砚辞沉默了一下:
“临安宮很大,只要不出临安宮,你想去哪里随时都可以,没人敢拦你。”
前次那个婢女之事出来后,他当即派人将临安宫彻底清查了一番,如今只要不出宮门,他就能保证她绝对安全。
见她脸上神情仍然不悦,却没之前那般抗拒了,宋砚辞微微叹息:
“阿月,如今宋知淩不在了,你腹中的孩子就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储君,你可知宋国上下,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他的语气很温柔,帶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都很像。
姜稚月的心不禁微微软了下来。
即便她再如何单纯,也是从小在皇宮中长大的,宋砚辞的这句话,她又如何能不懂。
可她心里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一夕之间这么多的变故。
明明在半年前,她还是住在璋华殿,被父皇和太子哥哥宠爱的小公主,明明一个月前她还在雪竹苑和宋知淩插科打诨。
她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宋知凌……真的死了么?”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只有这样问出来,才不会得到那个不愿面对的答案。
宋砚辞的嗓音有些泛哑:
“是。”
“那你会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