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警惕性高,周祈安心里别提多欣慰,可面上还是正色道:“怀疑你们是奸细,那盯着你们就是了,怎么送个饭还抠抠搜搜的?我回头得说说他们。”说着,又看向了萧云贺,这昔日的老下属。
当年他初到大理寺,身上压的大案堆积如山,他和萧云贺两人只好干得通宵达旦、七窍生烟、神魂颠倒,常常是一个家族一个家族地连根拔起,差点没过劳死——于文官而言,这也算是过过命的交情了。
他能来,周祈安还是挺高兴的。
今日见了他,萧云贺一共没说两句话,大半年不见,倒跟他生分起来了。
周祈安便喝了一口茶,开口调侃道:“萧云贺你呢?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舍得扔下庆丰铺的羊肉包子,跑到我这儿来了?”
“来求一个前程。”萧云贺沉声道。
萧云贺士族出身,家族虽逐渐式微,却也从未给他拖过后腿,凭借办案才干与牛马精神,在大理寺也算平步青云。
大理寺历任两任领导,一个张老、一个周祈安,又都是公平公正之人,除了办案辛苦,萧云贺没再吃过什么苦头。
直到此番张叙安掌权,萧云贺才算结结实实遭受了一顿社会的毒打。
燕王“叛逃”后,朝廷重新委派了一任大理寺卿,大理寺内最有资历的张进没能升上去,反而备受这“横空出世”的新上司的打压。
这新上司不懂办案、不懂律法,判案也从不考虑这些,而只考虑上边人的意思。
不仅如此,无论大事小事,事事都要与他们唱反调,像是故意要玩弄他们。
好在萧云贺职级不高,之前虽颇得燕王信任,却也从未出现在过朝中奸党的视野。
一直以来,朝中奸党和大理寺新任上司的攻击,便都是张进挡在他们面前承受。
萧云贺书生意气,见不得这个,一直劝张进和他一起请辞,可t张进却说:“我若离开,情况岂不是要更糟糕了吗?”
总要有人为民请命,哪怕这声音弱小。总要有人站在奸党的对立面,哪怕这力量微不足道。
张进说:“我会挺到我能挺得下去的那一日。”
听了这话,周祈安也颇为动容。
张鸿雁曾说,北国之乱后,天下再无忠臣良将。但或许张家是最后的脊梁。
为了张少卿,萧云贺也忍了又忍,他怕他走了张进会更加孤立无援。可他实在挺不住了,便主动请辞,在家中赋闲了几个月。
前阵子得知燕王在西南自立,又打下荆州,他想燕王这边恐怕正是用人之际,便想来投奔燕王。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站到奸党的对立面!
周祈安沉声道:“我是弑父杀君的叛贼,你还来投奔我……”
“先帝对周大人有求必应,周大人执掌大理寺期间,大理寺也难得过了一段痛快日子!大人物想查就查,查出来了就能办,都是先帝在周大人背后撑腰,周大人又有何理由弑君?”萧云贺道,“这话在大理寺连狗都不信!”
周祈安嘴角微微上扬,又勉强压了下去,正色道:“来了就好。”
正说话间,厨房的饭菜也端了上来,周祈安道:“你们吃,我们已经吃过了。”
两人端起碗筷狼吞虎咽。
周祈安走到一侧,叫管家给二人多拨些体己,他们也好裁剪衣裳,再留些零花。
房间早就备好了,这宅子小,两人只能和赵公子一起住后罩楼,一个人一个房间。
公孙昌一边吃着一边不停往赵秉文那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