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鲍金水便神出鬼没、不分日夜,袭扰西大营附近几处巡防营,直袭扰得巡防营夜不能寐、精神涣散、放松警惕,周祈安便派精锐一锅端了那处巡防营,屡屡不战而屈人之兵。
夜深了,荆州王官邸内,一名幕僚说道:“早些休息吧,王爷。这燕王是个文人,顶多派兵骚扰,还不敢大举用兵。岳阳王说得对,他不断在荆州挑衅,为的是让岳阳王在襄州战场上分神!他是在给他大哥打辅助,咱们不必太过惊慌。”
荆州王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是骚扰,可人家的兵力却又在慢慢逼近……谁知道他是在挑衅还是步步为营?”
幕僚又道:“……咱们月陵城要接收难民到什么时候?他们是盛军,不是北国那帮畜生!咱们几十年前都是一家的,哪怕燕王真打进来了,总不会拿百姓开刀。月陵城如今是遍地难民,继续这样下去,城中物资恐怕难以为继呀……”
另一个幕僚道:“听说那燕王已经放出话来,说绝不伤百姓一人。城中一共这么大地方,这么多物资,难民占一点,咱们的士兵便要少一点。”
荆州王道:“绝不可拒收难民!此时拒收难民,燕王稍加示好,我境内百姓岂不纷纷向燕王倒戈?放消息出去!荆州各大城池继续接收难民,我,荆州王,与荆州百姓共生死!”
而在此时,仆役跑了进来,说道:“王爷,西大营的烽火台又点燃了……”
这二十天内,西大营的烽火台已点燃了六次,大家多少有些免疫,连仆役也比第一次通报时多了几分淡定从容。
荆州王叹了一口气。
幕僚道:“放心吧,定又是虚惊一场。”
而等了一个时辰,府门“砰—砰—砰—”被拍响,仆役一开门,传令兵便满身火烧火燎地跑了进来,说道:“王爷!盛军打下来了,这次是真打下来了!燕王带兵大举进攻西大营,西大营危机!”
荆州王登时哽住一口气,说道:“快!再给岳阳王发信!请岳阳王支援!”
是夜,襄州褚景明军营,一名黑衣斥候走了进来,抱拳通报道:“王爷,周权开始往檀州运兵了!”
褚景明笑道:“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夜色下,五百艘大船沿江而下,一路向东。
这支船队昼伏夜出,天黑时行走,天亮时又靠岸停歇,于七日后抵达檀州码头。
船队抵达檀州后,盛军在檀州的攻势果然便猛了许多,怀信亲自上阵,把门口“嗡嗡”“嘤嘤”直叫的苍蝇、蚊子全给拍了。
褚景明道:“周权深夜运兵,支援檀州,便是不想暴露襄州此时兵力空虚的事实。”
“厉城在檀州试图诱敌深入,可惜怀信不上当……他若敢乘胜追击,继续南下,便要碰上朝廷的军事重地,四十万大军,定叫怀信有来无回!”
荆州的军报也在一封封往褚景明案上递,每一封都在说情况十万火急!
只可惜,荆州王的求援信,在褚景明这儿也成了一个狼来了的故事。
褚景明懒得理会,只道:“这荆州王,是生来就缺一个胆?他招的十万大军是纸糊的?屁大点事都要我支援!”
副将道:“王爷,荆州王最新一封信报里说,那燕王周祈安,已经把荆州西大营给端了……这周祈安就爱搞这一套,先来几下虚的,再忽然来这么一下实的!一个是把人搞疲了,一个是叫人猝不及防。这周祈安掂量他的时候,他就该直接反扑!只可惜荆州王胆子小,也没什么手腕经验,一直在往后退兵……”
西大营没了,这倒真有点十万火急的意思了。
只可惜,褚景明正磨刀霍霍,准备和周权决战于襄州,实在腾不出手来管荆州之事。
褚景明懒懒道:“西大营都搞没了,就别再做无谓抵抗了,叫他退回城中据守,死守!一个荆州王,一个燕王,两个文人掐架,还能掀出多大风浪来?叫他别再来烦我,告诉他,等我解决了周权,反手就收拾了周祈安!”
副将道:“荆州王的确是这么做的,已经退回城中据守了。”他面露为难,硬着头皮道,“但他又在城中招收了大量难民,说城中物资支撑不了太久,问王爷能不能支援他一点儿?”
褚景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荆州西大营,城头变换大王旗,黑色盛军旗在风中猎猎飞扬。
周祈安登上瞭望塔,远远眺望过去,看这二十几座据城坚守的城池,像二十几只趴伏在田间,把手脚、脑袋都缩进了壳子里,却没有法背着壳逃跑的王八。
城门已经关闭,不再接收难民。
难民们在城门外搭起了棚子,每日把城门拍得“砰—砰—”响,城楼上的官兵却视若无睹。
城中难民已超出负载,继续接收下去,所有人都要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