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跑了一天一夜,在原地稍作休整,便继续往西北方向奔袭。
凉州天寒地冻,简直要冻裂脸颊,冻断手指。两侧高山皆被厚厚积雪覆盖,一行人头戴斗笠,压低上身,骑着骏马,自一片白茫茫的崇山峻岭间飞驰。
西北三州地广人稀,城池村落分布松散,他们揣着银子也无处补给,进入陇原县地界时,已经彻底断了口粮。
饥寒交迫,继续奔袭。
终于在沿途看到一座有着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于是大家踏马走了进去,看到一处插着“食肆”旗子的小院落,便纷纷在院前勒了马。
“我去看一眼。”说着,段方圆下了马,走上前去,“哔嘎—”一声推开了低矮的木栅门,走进了院子里。
那院子很干净,绝非荒宅,里面有两座小木屋,一个坐北朝南,门口挂着“食肆”字样,一个坐东朝西,想必便是店家日常起居的住所。
“有人吗?”说着,段方圆推门而入,见店内带着些热乎气,几套桌椅摆得整整齐齐,却是空无一人。
段方圆回到院外,报告里头的情况,说道:“可能是店家有事出去了。”
周祈安下了马,说道:“咱们先进去歇歇脚。”
一行人挤在店内暖身子,等了许久,却也不见店家回来。
段方圆撩开布帘,看了眼后厨,见里面放着些食材,米面油、葱姜蒜都有,便道:“不如我t来下厨,走之前店家若还不来,我们便留块银子先走算了。”
“你还会下厨?”说着,周祈安看向了段方圆那几个手下,问了句,“他做饭好吃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表示一言难尽。
周祈安又看向了绝不会撒谎的张一笛,问道:“你段师兄做饭好吃吗?”
张一笛不说谎,也不做正面回答,这孩子已经学会了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但是二公子,咱们得赶时间,店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管好不好吃的,万一店家一直不来,我们也不能一直等在这儿……虽然不太礼貌,但多给店家留点银子,行不行?”
不等外头做出决议,段方圆已经在后厨“叮呤咣啷”和起了面。
周祈安随他去,上着夹板的右手搭在了张一笛肩头,瘦弱的身子整个靠在了张一笛身上,说了句:“走,陪你二公子放个水去。”
葛文州道:“我也去!”
三人出了店面,正往茅厕走去,却忽听村口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紧跟着,一个小男孩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救命啊!救命啊!刀疤李又下山了!”
周祈安道:“去看看。”
三人出了院子,刚好和一路跑来的小男孩撞上了。
小男孩忙跪在地上一下下地扯着周祈安的裤腿道:“哥哥!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我姐姐被刀疤李的人拖到荒地里去了!他们会欺负我姐姐的,会杀了我姐姐的!”
那头,一个二十来岁、布衣荆钗、相貌端正的女孩儿,正被两个丑恶不堪的土匪拽着头发拖进了荒地里,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周祈安看向了张一笛、葛文州,正要问“能打得过吗?打不过进去摇人”,两人便已经“噌—”地窜了出去。
周祈安一扭头,便见一片白茫茫田野上,两个土匪已经被张一笛、葛文州踹得人仰马翻、揍得鼻青脸肿。土匪捂着头,挨着踹,嘴却宛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叫嚣道:“你们两个小崽子,你们给我等着!”
葛文州一脚踹在了他面门上,回了句:“等着就等着!”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说了,我等着!”
小男孩一看这阵仗,哭得更大声了。
“这么感动吗?”说着,周祈安拉起了小男孩的手,说了句,“走,看看去。”
小男孩不情不愿地被拖着拽着,在周祈安身后哇哇大哭,说道:“他们是刀疤李的人,山上还有好多弟兄,他们报复心可强了!这么打他们,他们今晚一定会来杀人放火的!”
他指着旁边一座烧得焦黑,只剩一半的屋子,说道:“孙爷爷的儿子被刀疤李绑票了,刀疤李问孙爷爷要三十两银子,孙爷爷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去县衙报了官,结果回来的路上就被刀疤李砍死了!当年晚上,刀疤李还带人过来把孙爷爷全家都给杀了,还把房子给点了!”
“这么坏?”周祈安道。
“完了!全完了!”小男孩嚎啕不已。
周祈安无奈道:“那怎么办?你又要我救你姐姐,又不让我揍他们……要么哥哥帮你杀了他们?免得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正说话间,一个土匪窜了出去,葛文州忙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