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笛道:“卫老板大概已经在别院内布好了杀手,便装作拗不过二公子的样子,带二公子去了别院。”
“到了别院之后,我要跟二公子一起进后院,结果被别院侍t卫拦下了,被‘请’到一堂那里喝茶。”
“那天二公子进了后院,很久都没有出来……我在一堂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后来听到脚步声,我就醒来了,结果看到几个彪形大汉进了堂屋,几个人很快就把我捆住了!”
“再然后,我就被带到了后院,我看到二公子身上中箭,倒在庭院里。我在那院子里被关了好几天,直到昨天官兵来搜查别院,我又被带到这儿来了。”
这些供词基本属实,唯一不属实的是二公子的意图。
他相信二公子七窍玲珑,又和他们心有灵犀,被审问时一定不会出错的。
录事停笔,张叙安也只应了声:“行吧。”
这些供词,皇上信了便是真的。
审完了张一笛,张叙安便出了审讯室,一路沿着长廊往里走,穿过天牢后门,又穿过一方衰草连天的院子,走到了地牢门前。
想来惨死在此处的厉鬼实在太多,四周吹来的风都显阴气森森,这些荒草也不是吃素的,有的已经长得齐腰高,看着怪瘆人。
“开门。”张叙安说道。
两侧狱卒拿出钥匙开了锁,随悠长的“吱嘎—”声响,门开了,眼前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楼梯,通往的是地下水牢。
楼梯狭窄,脚步声都有回音。
狱卒拿着火把在前头带路,张叙安跟在后,再往后是三名录事。越往下空气便越是稀薄,一行人都感到难以呼吸。
走下最后一阶阶梯,狱卒说了声:“到了。”
面前是一方水池,水池上方被铁网笼罩,卫吉一袭白色囚服,双手被吊在上面,脚尖在水池中堪堪着地,水浪一来,便又被冲走。
卫吉头耷拉着,面色惨白发青,早已奄奄一息,像疾风暴雨中一面随风飘摇的破烂旗帜。
“卫吉?”张叙安叫道。
卫吉半昏半醒,并无反应。
狱卒走上前去拿木棍“砰—砰—”敲了几下铁网,叫了声:“囚犯卫吉!”
卫吉终于勉强睁眼。
“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张叙安说道,“再如何,燕王与你也是旧友,他知道了该难受了。”
卫吉从未与张叙安打过交道,昨日官兵来搜捕宅邸与别院,张叙安也没露过面,但卫吉还是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张叙安。
入朝为官后,张叙安不再一身道袍,寻常官人扮相,却又显仙风道骨。可他目光既阴鸷又谄媚,一看便不好相与。
张叙安开门见山道:“有证人看到七月十三日,燕王进了你私养杀手的那座别院……”
不等张叙安说完,卫吉反咬道:“这证人是你安排的吗?”说着,哈哈笑了两声。
一旁录事“唰—唰—”记下,张叙安恼羞成怒,说道:“将死的鬼,竟还敢胡乱攀咬!”
“对,他来了。”卫吉有气无力,却又稍显不耐烦,问道,“怎么了?”
张叙安道:“燕王为何要去别院?他在别院都做了什么?”
“那日周二爷,怀疑我……”
卫吉身子在水中飘飘摇摇,声音也断断续续,张叙安听不真切,便叫狱卒把人提了上来,架到了刑凳上。
卫吉身形单薄瘦削,像一条吸饱了水的毛巾被捞出了水池。
他浑身湿透,坐在刑凳上继续说道:“他怀疑我身份可疑,想当面与我确认。那日我们发生了争执,我承认了我是回丹人,一直伪装成汉人在长安居住生活,户籍上写的也是汉人。”
“你户籍上为何会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