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方圆。”
段方圆看了看周权,又看了看周祈安,说道:“失礼了,二公子。”
周祈安一把将葛文州拽到了身后,自己护在了身前。
葛文州被拽得一个踉跄,顺势在周祈安身后跪下了,攥住周祈安衣摆,眼泪蓦地坠下,说道:“二公子,我愿意回军营!是我才疏学浅,跟在二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能为二公子分忧解劳……我愿意回军营学习文武艺,有朝一日,再来为二公子效力!多谢二公子这三年来对我的关照。”说着,他磕了一个头,便又起身走到了段方圆身后。
李福田才来王府没多久,他的课程还未结束,从未想过要在此久留,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半三更,四周空无一人,昏暗房间内只剩兄弟二人。
周祈安有些崩溃,说道:“哥你凭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我做了不顺你心的事,你便拿我的身边人开刀!玉竹是夫人送我的人,那你凭什么打他?他生病了,你凭什么不让太医去看他?你何时变得如此草菅人命,已经不拿下人的命当命了吗?!”说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只觉得好窝囊啊。
他算什么?亲王?二十一岁的正四品大员?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拜皇上和周权所赐!
他们可以捧着他,捧得他一天之下万人之上,却也能将他扔下云端,让他粉身碎骨,摔成烂泥。
只要上位者一声令下,他自己的身边人,他一个都保不住。
周祈安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只是一想到还在天牢里的卫吉和一笛,他眼泪便止不住地落。
真没意思。
留在这世界,真没意思。
“玉竹生病了?”周权问。
他语气些许和缓了下来,闻所未闻的模样。
周祈安没应声。
玉竹已经没事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此刻让他惴惴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
周权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皱了皱眉,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昏迷七日,醒来了不喊太医,不好好躺床上养病,这么晚了,换好了衣服,是准备去哪儿?”
周祈安勉强笑笑,周旋道:“我昏迷七日,实在太闷,出去走走还不行吗?”
“不是去看那个死囚?”周权问道。
死囚二字狠狠戳中了周祈安痛处,他问道:“你一定要这么诛我的心吗?”
“是我诛你的心吗?”
周祈安此刻对卫吉的情况一无所知,问道:“他已经判了吗?”
“没判,但还能怎么判?”周权说道,“凌迟处死,满门抄斩,九族诛灭,还会有什么例外?这是皇上登基以来发生的第一场刺杀案,自然要重判,以儆效尤。”
凌迟处死。
周祈安沉默许久,看向周权道:“人怎么会想出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去伤害自己的同类?”
“如果要被行刑的不是卫吉,你还会这么问吗?”周权质问道,“你躁动不安,跃跃欲试,你想干什么?你不会还想着要把卫吉救出来吧?周祈安,你别做梦了!”
“你跟卫吉走得太近,朝里参你的本子铺天盖地!已经有人看到你在刺杀发生前几日,出现在卫吉那座别院里。”
周权步步紧逼,周祈安四肢无力,退了几步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周权问道:“那是他养杀手的地方!你去那儿干什么了?卫吉要行刺,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你身上这伤又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戳了戳周祈安胸口,“别告诉我,你当真是去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