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在脑子里盘了又盘,只是那阵子除了东南、白城两场战事,朝中并无大事发生,卫吉究竟碰上了什么事?
若不是碰上了什么事,那莫非——是他离开太久,卫吉对他思之若狂了?
卫吉不肯明说,他便只能试探,卫吉越不想聊什么,可能就越是什么,莫非真跟白城有关?
他又想起皇上当年在白城屠城这件事,是卫吉亲口告诉他的。
北国之乱那段命如草芥的黑暗历史已经结束,文明恢复,再如何,屠城都不是一件太光荣的事,大周没人没事会闲得无聊提起这件事。
卫吉说,以恶制恶,不论对错。
但周祈安记得卫吉说这些话时,并非是全然置身事外的神态。
卫吉是孤儿。
卫吉有一个在北境走失的弟弟,虽然当时战火纷飞,百姓纷纷逃难,家人走失再正常不过。
外界传言卫吉有一位叔父,只是周祈安时常出入卫府,却从未见过这位叔父,卫吉也从不提起。
卫吉在城郊有一处巨大的别院,他那些南来北往的货物都往别院里送,他结交的三教九流的商人,便都借故往别院走动。
周祈安端着茶杯喝着,又从杯沿上方瞥向了卫吉。
他怎么忽然觉得卫吉此人疑点重重?
若卫吉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他必须先于别人知晓,他才能知道要如何保护卫吉。
卫吉扭头看向他,他便又收回了目光,摇头吹了吹杯中的茶水。
卫吉说道:“王氏带了这么大一笔嫁妆过来,祖文宇这太子,皇上不立也得立了。”顿了顿,又问,“你跟张叙安近来如何?”
“我跟张叙安还能如何?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周祈安说道,“只要皇上在位一日,我跟他,就还得在一张桌上吃饭。”
张叙安无非是想立祖文宇为太子,将来拥立他做皇帝。
祖文宇没主见,又对张叙安言听计从,将来他一登基,张叙安便是祖文宇背后的话事人。
如今又引了世家入场,那么将来的局势会是如何?
张叙安带着祖文宇坐山观虎斗,看着周姓人和王姓人在朝堂上斗法?
静观其变。
周祈安端碗吃饭,吃完便起身说道:“我去结账。”
卫吉“嗯”了声,没拦着。
下了楼,周祈安走到柜台前道:“楼上月满阁,结账。”
掌柜一看是燕王,便问了句:“是只结今日的吗,还是……之前的也一起结了?”
周祈安之前是挂了不少账,无论是他来满园春吃饭,还是满园春每天中午给大理寺送饭,他也一文钱都没掏过。每每要结账,卫吉都说算了算了,他也不好真的“算了”,便都说挂账。
周祈安道:“都一块儿结了吧!”
“这一共是……”说着,掌柜拿出账本和算盘,“噼里啪啦”这么一算,说道,“回燕王,一共是四千三百六十六两银子,抹个零,燕王付我四千三百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