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州一切向好,故人也一切都好,周祈安心里莫名欣慰。
“对了,”周祈安想起一事,又问,“皇上想给三皇子找老师,可满朝官员青黄不接,老的太老,年轻的又太过年轻。”他顿了顿,说道,“不知民间可有什么高人,若有,还望易之兄推荐一二。”
许易之四十不到,还未蓄须,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颍州倒是有一位先生,他在德宗皇帝时期连中两元,一时声名鹊起,大家都以为世上要出一个三元及第的天才。可他当年殿试碰上了张老,张老的策问很得德宗皇帝赏识,此人便只夺了个榜眼。”
张老的策问针砭时弊,与德宗皇帝不谋而合。
入朝为官后,张老更是成为了德宗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大刀阔斧,可后来他的刀刃卷了也钝了。
回顾过去,也曾有不少人站出来,想要拯救这半壁江山,破烂天下。可他们形单影只,又接连倒下。
赵呈恢复了大周的经济,可他顾虑和私欲太多,主张要偏安一隅。
祖世德武将出身,想要征服天下,可他已是花甲,储君人选尚不明朗。
国家的未来扑朔迷离。
“这位先生书香门第,自幼没吃过什么苦。”许易之继续说道,“相比张老,他的主张更偏向于黄老学说。他入朝做了几年官,后来便辞官归隐,回乡教书,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这位先生多大岁数了?”周祈安问道。
“五十四了。”
“倒还好。”周祈安说道,“只是不知他肯不肯出山。”
教祖文宇……
可不是一件省心的差事。
且无为而治的主张,或许适合颍州、檀州,这两州无为也可富庶,但却不适用于当今天下。
许易之道:“若是燕王有意,我可以代燕王给先生去一封信,先牵个头。”
“有劳了,那便先聊聊吧。”周祈安说道。
许易之有t些饿了,拿了一块枣泥糕,掩面小口用了起来。
他犹疑许久,瞥了周祈安一眼又问道:“对了……我听闻赵侍郎赵公子,尚未获罪,还在狱中……”
赵公子为人宽厚,对他又有知遇之恩,许易之一直惦念在心。
之前赵家父子在朝中掌权,赵呈手段毒辣,赵公子却没少在中间斡旋,施恩于百官,大家心里便也都念着他的好,说他是出淤泥而不染。
好在去年赵家的案子是燕王查办的,其中细节许易之不得而知,但兴许燕王也在暗中作了保,赵公子在文人之中又美名在外,以至于皇上一直没有杀他。
周祈安应了声:“还在狱中。”
如今大理寺天牢由周祈安掌管,没有皇上御令,他不敢放人,但资助些衣食、书本、笔墨倒是容易。
之前那金司狱,放走了周祈安后担心郑卓依杀他,便以老丈人病故为由请了十天假,举家逃出了长安。
结果没几日,大帅便带兵打了进来。
长安局势迅速稳定,郑卓依也死了,金司狱想了想,便又没事人一样回了长安,继续回天牢上值,只说外头战乱,回程耽搁了几日。
再然后,周祈安便上任了大理寺少卿,金司狱这铁饭碗便也算彻底端稳了。
曾经的赵公子像一块美玉,圆润、洁白、温和,如今却彻底瘦脱了像,腿上也落下残疾。
赵家只剩他一人,他在狱中活得也了无生趣。
不过他知音言余爱,如今得郡主照拂,前阵子在公主府生下了女儿。
周祈安带她们母女去狱中探望,见到了她们,赵秉文倒也些许打起了精神。
“他在狱中……还好。”周祈安说道。
许易之“哦”了声,些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