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夫人煮的鸡蛋面。”
周祈安问:“好吃吗?”
张一笛道:“还没吃呢。”
“拿来给我吃。”说着,周祈安伸手。
张一笛“哦”了声,便乖乖被抢,将一碗吹得他腮帮子疼,才吹到温度刚好的鸡蛋面拱手让人。
周祈安端着碗,在屋檐下吃了起来。后院的桂花开了,传来阵阵醉人的香气,周祈安吃着,又问了句:“今天几月几日了?”
“今天九月二十八了,二公子。”
九月底了,长安就要入冬了。
九月底了,长安的街道略显萧条,凛冽的秋风席卷而过,干枯的树叶呼啦啦地吹落。
于许多人而言,去年那多事之秋已然结束,于卫吉而言,噩梦却仿佛刚刚开始。
卫吉坐在穿堂前,手中捧着温热的茶盏,胸口像压着千金的巨石,怎么也呼吸不畅。北方再次开战了,此刻秦王正在前线,长安无人议论此事,这只是这十几年来,中原经历过的无数战争中的小小一次。
卫吉却寝食难安,因为秦王此番攻打的城池叫白城,里面住着十几万的回丹人。
而他们如今的皇上,叫祖世德。
十几年过去了,不知大帅对当年回丹将领残忍杀害其长子一事,作何感想?
对自己当年攻入了白城,一声令下,下令屠城,屠杀了城中十几万百姓,又放任徐忠将屠刀转向大周境内的回丹人一事,又作何感想?
若恩怨可以就此了结,他卫吉,愿对祖世德歌功颂德,他愿轮回转世,生生只为报答他的恩德。
但若是冤冤相报,那么他也无路可走,他只能倾尽家财,背水一战。
他不求生,只求死。
他说了句:“备马车,去秦王府。”
他鲜少主动去找过时屹,秦王府高贵的门槛,他踏不起。只是如今,他迫切地需要知道有关前线的一切消息,需要知道祖世德究竟是何想法。
马车缓缓在秦王府门前停了下来,王府大门漆红铜钉,紧紧关闭。
余文宣走上前去,轻轻扣动了门环。
不知过了多久,守门小厮走了出来,问了句:“谁啊?”
余文宣双手握住了小厮的手,从底下递过去一小块金锭子,问了句:“不知二爷从颍州回来了没有?”
小厮接过那锭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了袖袋里,面无表情道:“没呢。”
余文宣又问了句:“可说过何时回来没有?”
小厮摇摇头道:“没说。”
余文宣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卫吉坐在车内,说了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