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算了。
“我踹的是你小腿肚,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陆聿宁骂道。
裴砚弯了弯眼睛,下一秒,他忽然把手挪到陆聿宁腿边压着,身子也凑了上来,在后者颈边轻轻嗅了嗅。
馥郁的信息素窜进鼻腔,甜腻的椰香混着灼烈的酒,如同烤化了的糖浆,黏稠地裹住他的呼吸。裴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灌醉了,躁动的血液再次被点燃。
热汗顺着脊骨滑下去,每一寸毛孔都在贪婪地张开,一如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渴望甘泉,囫囵地汲取着甜酒的气息。他的犬齿开始发痒,强烈的渴望顺着血脉疯长,迫切地想撕开这股香甜味道的源头,让醉人的椰酒彻底浸润他干涸的、被抑制剂暂时麻痹的感官,哪怕会溺毙其中。
抑制剂还在努力发挥它微末的作用,虽然没能彻底压制住信息素躁动,但足以让裴砚保持着一丝清明,强忍着没有真咬下去。
“……你的信息素很甜。”他的唇在昨晚留下牙印的地方蹭了蹭,喉咙像是被烧着了似的烫。
“闭嘴。”陆聿宁小声警告,紧绷的后颈都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你哪来这么多话?”
“明明是你说什么都可以干,现在又是反悔,又是不让我说话……”裴砚的声音发哑,“陆聿宁,你怎么这么不守信用?”
陆聿宁咬了咬牙没说话。他心跳快得不行,但面上还是那副死撑的样子。
裴砚再次低下头,额前的碎发蹭过陆聿宁的脸,唇角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耳根上碰了碰:“开个玩笑,我只闻闻。”
“你昨晚给我打的抑制剂虽然没有那么管用,但也勉强压住了一点易感期的反应,不用……也还是可以撑过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陆聿宁用力拽着抱枕挡住脸,只剩下红透的耳朵暴露在外头。
他这副反应只叫人更想欺负,裴砚却强行停了下来,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聿宁的信息素慢慢安抚了他狂躁不安的神经,压着的那团燥热终于退了一些。裴砚呼出一口气,轻轻挪开脑袋,盯着陆聿宁微微泛红的脖子看了一会儿。
“所以现在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他忽然问。
陆聿宁猛地一愣,他心跳原本就因为对方靠近而乱跳,这一下更是直接被打了个结,连呼吸都噎了两秒。抱枕从脸上掉下来,他睁大了眼瞪着裴砚。
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小声说道:“你昨天突然冷处理我的事我还气着。”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裴砚却迅速地认了错,“因为看到你和别的alpha一起吃饭的照片,听说你打算和他联姻的消息,我有点忍不住了。本来想拔苗助长一下,但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生气。”
若不是裴砚此刻的神色逐渐清明,陆聿宁险些都要以为他还处于易感期的混乱阶段,不然怎么会把这些解释说得这样直白,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我没打算和他联姻,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陆聿宁抓了抓头发,避开他的视线,“和他见面是不得已而为之,本来很快就要解决这点破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和他没什么。”
裴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陆聿宁被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搞得有点不太自在,一张唇被他抿了又抿,几秒后他实在按捺不住,偏过头看向裴砚,想要示意他说些什么,但后者像是故意无视了他的目光一样,固执地要为自己先前的问题等一个答案。
陆聿宁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对你又不好。”
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他的脸又尴尬地红了起来。
“不是你自己发微博说,爱上陆聿宁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裴砚贴得近了,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怎么还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没等陆聿宁发作,裴砚就继续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忘记了。可能是第一次在操场上听你弹琴就一见钟情了也不一定,也可能是某人一上体育课就抱着篮球来找茬,像只小豹子一样跃跃欲试的模样特别可爱……类似的事情太多,你非要找我问个明白,可能到明天都说不完。”
陆聿宁的脑子飞速旋转,杂乱的思绪凑在一块,最终只剩下了一句:啊,居然这么早吗?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裴砚一字一顿地说道:“本来想等你毕业后就和你表白,可你一声不吭地走了。再后来你见到我,还装不认识——”
“我很生气啊,陆聿宁,你怎么能忘了我?”
像是被湿冷的风拂了满面,陆聿宁的心里恍惚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悸动。
没有忘。陆聿宁想,裴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忘。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态。或许是镜头下生涩地想要维持固有人设的心,或许是没做好和裴砚久别重逢的准备,于是本能地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又不自觉地被他的举动调动起情绪,才闹得那样拧巴和无措。
陆聿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喜欢你,”裴砚轻声说,“你……”
“可我不喜欢alpha。”陆聿宁喃喃道,“我讨厌alpha。”
他想起林柏川,不负责任的alpha不负责任地标记了他的母亲,后来又为了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家族产业放弃她,毫不犹豫地娶了另外一个omega。他又想起少年时期那些经常在他面前挑衅的alpha,因为他无法分化,因为陆女士的谣言,便高高在上地对他大放厥词。
陆聿宁曾经无比地希望自己是个beta,哪怕是个永远无法分化的异类也没有关系,只可惜命运好似总喜欢和他开玩笑。但他能轻易地接受自己变成了omega,却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一个alpha对象。
其实他也想过的。昨天晚上,决定留在裴砚房间里的时候就想过。
但还是……还是犹豫,还是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