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双金色的眼睛抬了起来,冬木阳冷笑,原本淩厉的眉眼充满了攻击性,“如果这是您的命令的话。”-
可是为什么呢。
急剧下坠的那几秒里,太宰治的眼前闪过很多片段。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将书的真相告诉了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特地支开了中也,决定在自己还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刻,在这清爽的早晨迎接死亡。
冬木阳的体术向来比他要好。明明是平时站着都费劲的人,太宰治却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砸在被高温烘烤的水泥地上,港口黑手党的守卫发出尖叫,他们怒吼着让医疗队准备,用力握住死去的干部的手臂,试图将坠楼的首领从他怀里扯出。
在外人看来,这是森鸥外一派的冬木阳对现任首领的太宰治的谋杀。
没人想到是太宰治自己跳下来的,也没人想到对此早有预料的冬木阳在太宰治坠楼的那一刻,压低声音骂了句“真是疯子”,连一点犹豫的时间也没有,一把扯过对方的手,将他抱在怀里,以后背着地的姿势落地。
太宰治在发抖。
他轻轻地喊了声冬木阳的名字,可青年的双眸紧闭,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说。
[人间失格]不受太宰治的意愿,被动地发动着,血液从青年的身下蔓延,平静地宣告着他的死亡。
冬木阳实在抱得太紧了,广津柳浪告诉迟来的中原中也,他们必须掰断冬木干部的手臂,才把首领从他怀里扯出来。
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冬木干部的异能发动不了,港口黑手党的医生也回天乏术。
红色的围巾落在树梢上,中原中也对太宰治说,冬木其实两年前就告诉了他旗会的真相。但因为看到了太多的战争,他和冬木一样,留在这里的原因早就变了。
港口黑手党,是为了保护横滨的和平而重建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太宰治嘟囔:“冬木君还真是不听人话。”
白痴,笨蛋,傻瓜。
——我的梦想是在一个清爽的早晨安静的死去,讨人厌的冬木君还是离我远点为好。
——放心吧,到了那时候,我一定会为你放烟花庆祝。
眼泪在指缝里乱爬,一滴一滴地砸在黏稠的血液里。
太宰治的声音颤抖,握住了恋人的手。
“冬木君。”他说,“醒来啊。”-
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年,太宰治终于等到了白兰杰索。
“是要我把安杰洛让给你?”
“我对冬木君的感情很复杂。”
“什么叫复杂。”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再看他一眼而已。”
“说的义正言辞的,太宰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一个狡猾的黑手党的话吗。”
“信不信都随你。”
太宰治弯起唇角,他看起来很开心,又彷佛很难过。
“白兰君,今天是我认识冬木君的八周年,我可不会因为和你斗嘴而把这样的好日子毁掉。”
“……?”-
十八岁的太宰治呼吸急促,他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鸢色的眼眸睁开,恰好与用马克笔在他脸上作画的冬木阳对视几秒。
冬木阳沉默,他心虚地收起笔,掩耳盗铃地说了句“你什么也没看到”。
太宰治应该嘲讽他。不是嘲讽他和蛞蝓待久了脑容量也变得和蛞蝓一样,就是嘲讽他每长一岁都在倒退,索性和Q一样重头上学好了。
可现在的太宰治只是坐起身,安静地看了他许久,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发烧吧?”冬木阳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他说完,又缺心眼地感到得意:“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还说我在梦里喊你的名字,你不也在梦里喊我的名字吗。”
温热的气息撒在脸上。
冬木阳眨了眨眼,看到太宰治脸上自己的杰作,轻轻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