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杰索笑笑,话锋一转,忽然又说:“不逗你了。“
“你的母亲,蒙特贝洛夫人真的是位很厉害的女性。”
冬木阳顿了下,意识到这个名字刚刚也被那些幻术师提起。
“事情发展成这样,对于间接害他们失去儿子的彭格列,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他们,怎么做都不为过。”
记忆里的雾气散开一些,可越是回忆,脑袋便越是像炸开一样疼。
“她最后一次出现,是为了从敌人手中救下彭格列那位年纪尚轻的雷守。”
白兰杰索看着注视着自己少年,故意放慢语速,为的就是让他听清每一个字。
“那位夫人离开的时候身受重伤,没人知道她在哪,死了也说不定。”
【“安杰洛,我过得好辛苦。”】
摇篮上的风铃摇摇晃晃,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打着转,而被称为首领的女人站在他身边,痛苦地闭上眼睛。
【“妈妈爱你。”】
于是小小的摇篮变成了棺材,她抓着棺材的边框,在所有宾客散场后,逐渐佝偻下挺得笔直的背,将额头抵在落了泪珠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原本熄灭的火炎再次亮了起来。那是橙红色的大空之炎。包容,敏感,因为有着过强的共情能力,所以也比其他人能感受到更多的苦难。
捡来的戒指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炎压,在逐渐扩大的裂痕下化为了粉碎。
可那没关系,戒指是后来才发明的东西,死气之炎是埋藏在血脉里的存在,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看着被橙红色光辉包裹住的少年一脚将人从半空中踹下。
他的唇角紧抿着,明明什么也没说,整个人却彷佛要被极致的愤怒和悲伤撕碎。
白兰杰索笑了笑,没再让着他。
被[白捏手]捏碎骨骼的少年用异能修复好自己,连一刻也没停留,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战斗强度,远远超过了冬木阳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
粘稠的血液掉落在地上,白兰杰索看着他微微弯下腰,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咳出几口血。
“安杰洛。”白兰杰索注视着他,第一次喊出他原本的名字,喃喃自语,“好可怜。”
冬木阳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答了这句。
“自说自话。”冬木阳用了意大利语,“我只是出了些意外,才不可怜。”
中原中也伸手,拦下了赶来的傻瓜鸟和公关官。
少年的脊背如寒冬中的银杉树一般挺拔,身影和蒙特贝洛夫人的重合在一起,背后是代代相传的家徽。
寒冬中的太阳升了起来,吞噬了他的每一寸血肉和骨骼。
于是连灵魂也开始燃烧。
白兰杰索低下眼睛,被他拽着领子,后背撞在墙上,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知道受伤是什么滋味。
“还给我。”
安杰洛的表情凶巴巴的,眼睛却在流泪。
“把妈妈还给我。”
——“不要因为想妈妈而哭鼻子哦。”
——“吵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因为想妈妈哭鼻子!”
白兰杰索“哎呀”了一声,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还是讨厌安杰洛掉眼泪。
他很擅长哄安杰洛的,可惜白兰杰索越是忍耐着不和他动手,闻到的香味就越明显一点。
白兰杰索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故技重施,在他用枪打中自己心脏前,短暂地抽离他的意识。
白兰杰索的手扶在他的腰后,看着安杰洛抬起头,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仔细描摹着自己的五官,试图确认自己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
看着面前的恋人,白兰杰索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那天他和安杰洛说那种话的时候,安杰洛盯也是这样抬着头看他,明明自己都很糟糕,问的却是【“你要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