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再次猛然抬头时,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执拗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温软,他努力睁大双眼,让瞳仁扩散得圆溜溜的,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透着摇摇欲坠的脆弱。
他微微侧着头,金发垂落,就好像是被项圈的重量压得微微歪斜。
喀戎正好在这一刻撕裂了一艘小型附属防卫舰,琥珀色的眼眸掠过火光,轰然定格。
那是……他的雄主?
他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那张精致的脸沾着触目惊心的血痕,沉重的抑制项圈在苍白的的肌肤上勒出一道血迹斑斑的瘀痕……
雄虫瑰色的眼睛盛满孤注一掷的专注,失重又绝望地钉在他的方向上。
哪有雄虫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一个目光雌虫都要感恩戴德。
但那望过来的眼神,是那么真实,……雄虫一定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泛滥成灾的水光将喀戎淹没,他忽然感到心脏钝痛。
他想起来奥菲平时的样子:总是裹在昂贵的家居服里,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古老书本在他指间半卷,连翻页时指尖微抬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矜贵。
他是尊贵的冕下,生来就地位显赫,享受着由最顶尖资源堆砌而成的堡垒庄园带来的无尽安逸与富庶。
现在,他却被羞辱地禁锢在囚笼上,像一件物品一样被粗暴地捆绑着。
懊悔和愧疚吞噬了他的理智。
喀戎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救出他,保护他。
星盗船为了躲避第七军团星舰的主炮锁定与喀戎虫化后的致命扑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旋转倾斜。
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
拴在奥菲项圈上的链子猛地绷直,他死死拽住链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甩离窗口,撞向舱壁。
雄虫眉头蹙起,仿佛承受不住锁链拖拽的痛苦和身体的惯性冲击,脸色在警报灯的映照下显得惨白如纸。
最终他在一片狼藉中微微侧身,将脆弱的脖颈和血痕斑驳的脸,挣扎着对准了那扇舷窗。
窗外的喀戎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雄虫湿漉漉的眼睛在失重和撞击的混乱中痛苦而执拗地再次寻找着他。
喀戎脑中轰的一声,随即,鳞片迅速蔓延,顺着肌肉的轮廓流动,在每一寸变形的皮肤下燃烧。
顷刻间,几乎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他的手掌变得僵硬且粗大,指骨扭曲变形,最终异化为两柄巨大泛着漆光的狰狞螯钳。
军雌的腰腹猛地向内塌陷,就好像内部的支撑结构在剧烈调整。
随着一阵摩擦与撕裂的声音,八条覆盖着甲壳,关节尖锐的强壮节肢,破开了皮肉与破损的衣物。
与此同时,一条粗壮的骨质巨尾从尾椎处甩出,尾巴节节盘绕,末端悬垂着锋利的毒钩……
被暴怒点燃的军雌,笔直又蛮横地撞向舱壳。
足以抵御小型陨石的合金壁障,在巨钳撕扯下发出悲鸣。坚固的船壳被硬生生撕开一个足以容纳他庞大虫躯的巨大创口。
凛冽的寒风和爆炸的碎片在瞬间灌入了舱室,但喀戎的速度更快,几乎在刹那间便撞到了奥菲所在的位置。他迅速将雄虫捞进怀里,宽阔的身躯挡住了飞散的碎片和扑面而来的寒风。
虫化的利爪凌空一抓,抑制精神力的项圈与粗重的链条被他生生捏碎扯断。
成功了!
维克托姆说的对,他在军雌急促的呼吸中清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愉悦的事情呢?
奥菲整只虫埋进雌虫带着血腥味的滚烫怀抱里,鼻尖蹭着对方被鳞片覆盖的脖颈,触感坚硬,硌得他生疼。
雄虫紧紧搂住军雌精壮的腰,感受着鳞甲下肌肉的热度和紧绷。他深吸一口气,急切又贪婪地将这熟悉的气息吞进肺里。
得逞的快感让他浑身颤栗,他使劲憋着笑意。肩膀微不可查地抖动,却正好完美地伪装成了惊魂未定的抽泣或剧烈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