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次殿试他可得三甲,那去清远侯府提亲却能多上几分把握。可如今,他要被外放去青州山里,三年五载不可回都城。
而那时,虞家又怎会不替楚胭定下人户?
王介安的心思他不说,楚胭也能猜得几分,她坐在他床榻上扯着王介安的手,道:“你可曾想过,日后若你有了孩子,你会起个什么名字?”
王介安愣了愣,将自己早早思定的名字道出。“若为男子,便叫垚,盼他虽为我尘土之子,却依旧能登高位。若为女子,便叫瑶,盼她终生如玉般叫人珍之怜之。”
楚胭忽然上前拥住了他,她垂着泪轻声问他,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孩子。昏暗灯火,几度摇曳,终是温香软玉,芙蓉帐暖。
她一直未与王介安说她与储副的婚事,他亦一直在屋内养着,从未外出。楚胭便一直这般与王介安待在一处,直至大婚前夕。
她要入宫,他要出城。
他与她说,他必定会好生努力,三年之后再必会回到都城来寻她。
那一日,她坐在车舆之中朝着宫内而去,他在另一头,往城外而行。他们彼此背道而驰,连错过,都不曾有。
大婚当日,储副饮得烂醉,楚胭用一早准备的物件替换那块干净的巾子。而后,她便一直独坐在妆台之前,看着镜中自己红妆明媚的模样,想着王介安此时当是行至何处了。
入宫之后,储副果然如皇后所言一般,并不中意她。
楚胭不必去伺候储副,心下也落个松快,只日日待在皇后宫中,也不管储副去宠幸哪个女子,左不过太子妃只她一人。
成后不过一月,楚胭便叫诊出来身孕,她心知肚明这孩子非是萧家血脉。皇后知晓,自有一番安排,叫人瞒了胎儿月份。
数月之后,楚胭顺利产下萧垚,而对外,只当是受惊早产。
两年之后,王介安回京述职。而他也知晓了,早在三年前,楚胭便已嫁与储副,就在他离开都城的那一日。
因他任上有功,皇帝亲自设宴。宴上君臣相谈甚欢,皇帝似乎已然不记得眼前这个他频频夸赞之人,便是三年前叫他当众斥责之辈。
宴饮过半,皇帝自早早离席,王介安亦饮酒半醉,叫人引着去御园之内醒醒酒。
园中牡丹花旁一个幼童正在那处挑着花枝,他想要攀折一枝,怎耐身量尚小,半晌都够不到。
“想要哪一枝,我帮你折。”王介安行过去,道:“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父母家人呢?”
萧垚抬头看了看他,随后指着一株姚黄牡丹,道:“这个,我阿娘喜欢。”
王介安折下一枝递到萧垚手中,只觉面前这人的容颜确有几分熟悉。
“垚儿。”楚胭的声音自后传来,王介安立时转过身去,身旁的孩子便往楚胭那处跑去。
“阿娘,花花!”
楚胭将他抱至怀中,瞧着王介安露出了一抹笑。“他叫垚儿,虽为尘土之子,却有高山之姿。”
番外三萧赵之好
偌大的殿阁之中灯火通明,皇后缓步行过去,待看到龙榻上那个形容枯槁之人时,她便倚坐在龙榻旁的胡凳上。
她是他的妻,她可以坐在他的床畔,可她却不屑坐到那处。
“是不是很想见你的儿子?”皇后瞧着他濒死之态,道:“何氏有了身孕,他在陪自己的妾室呢。到底是你的儿子,跟你真的很像。”
“当年你父亲死的时候,你也在陪你的妾室。不过你儿子陪着的是个活人,你陪着的是块牌位。”
皇帝躺在床榻之上,心知她是来气自己的,便也阖了目去,不愿多看她一眼。
皇后也不再看向他,只将目光摆到一旁跳动火苗的烛台之上。“我当年确实爱过你,纵使我父亲再三劝阻,我都没有理会。”
“可你是怎么待我的?你得到东朝之位后,就借了你亲的手,除了我赵氏一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
“也是,一个满心满眼都装着你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她的语调没有起伏,只是平淡道:“可惜,在赵家满门被灭的时候,我的眼里就没有你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自小伺候你的宫人摆在宫外娇养的事?”
“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扮做不知罢了。”
“从前我扮做不知,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爱屋及乌。后来我扮做不知,是因为我要留着她,来布后面的局。”
“我从小就跟在父兄身边,你是怎么就会觉得,我是个心思单纯甚好相骗之辈?”
“女子在受欺骗的时候,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一个男子。所以,纵是那个男子编出错漏百出的谎言时,她们都会相信的。”
“可是,当她们醒悟的时候,就没有你们男子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