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会变成史官笔下那一抹墨迹,永世背负着全军覆没的污名。”
“慕川。”秋蘅抬手轻轻拍了拍萧郴的后背,“咱们先回去吧,莫要让你的母亲在九泉之下,还要心痛难安。”
秋蘅扶着他,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她未敢直接起身,只半蹲着身子偏着头看他。
天际雷鸣虺虺不止,秋蘅一手握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掌心,一手揽在他腰侧,等了许久,萧郴似是终于打定了主意,这才与她一道站起来。
暮雨萧萧,未有止意,好在二人行出未几,薛无方一行人亦赶至此地。
待回到别院,玲珑忙去烧了沐汤伺候着秋蘅梳洗。
“姑娘你怎就独自跑出去了,真叫婢子急坏了。”玲珑替她换上衣物,这便在旁取了干净的布巾与她绞发。
“我也是怕世子出事。”许是淋了雨水,此时话语中带了些许沙哑。
玲珑:“世子也真是的,他腿疾才有起色,怎就独自出去乱跑?还累得姑娘也出去淋了这么许久的雨。”
“姑娘,世子是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那处是什么地方,林中天色灰暗,我也迷了方向。好在薛护卫带人及时赶到,若不然,我与世子还得在那处多淋些雨。”
毕竟事涉宫中,即便玲珑一时安分随侍,秋蘅也不敢多透些话与她知,免得叫她也被牵连了。
二人话音方落,外间便传来亦浅的声音,言说是萧郴来了。
玲珑瞧着秋蘅绞得半干的墨发,还有她这一身寝衣,心下犯了难。
若要请萧郴入内,少不得得叫秋蘅再行更衣梳妆才是。可如此一来,便得叫萧郴在外等候。
秋蘅知她意思,只叫玲珑去请萧郴入内,自己接了干巾子继续绞着自己的湿发。
亦浅扶着他入内坐定,这便直接退了出去。
萧郴与秋蘅一道经雨,此时他虽换好衣衫,梳发而来,可发丝间仍有水珠滴落。
“世子怎么不将发绞干就束起来了?”秋蘅行过去抬手除了他束发的玉冠,“湿发束冠,仔细害了头痛之症。”
秋蘅说罢这话,便解了萧郴蒙在双目上的红巾,将他的一头青丝也一并解开,抬手取了块干巾子便要与他绞发。
萧郴扯了她的手,叫她与自己同坐一处。“我无妨。”
“身子康健才能筹谋后事。”秋蘅移开他摆在自己腕间的手,这便复执了巾子与他绞发。“其实世子现下不来,我本也打算过会子去寻世子的。”
“我方才沐浴之时静了心细想了想,还是想问上世子一句,虞将军之事,是何人与世子言说的?”
萧郴:“我舅舅昔年旧部。他曾是我舅舅副手之子,他绝不可能背叛我舅舅。”
“世子先时可知他的消息?”
萧郴摇头:“战场之上多有寻不回来的尸首,我虽有暗中派人找寻当年幸存之辈,但多年来只寻到了他一个。”
秋蘅绞着发的手霎时止住。
萧郴所言之事,不就与旧时那黄狸奴所布一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