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双指捏针,指腹不停地摩擦着。“大嫂嫂院中近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听月摇头:“路孺人除了素日里折腾明月之外,一向鲜少踏出院门。而大夫人瞧不上路孺人,不但叫她不必去请安,更叫她莫要出现在自己脸前碍事。”
明芳县主不好收拾路湘,亦不想路湘碍眼,叫她退开去也实属正常。
“罢了,你且继续看着路孺人就是,余下之事,我自去处置。”
明月在谢漓院中将养了半月之后,便出府去打听路家的动向了。
她不好直接再登路府大门,只得时不时在路府外守着,待瞧见几个路泠月院中的丫鬟,再行塞去金银套得消息。
路泠月自路湘一事后便一直待在院子里,真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晨昏定醒,她是半步都不愿意挪出屋门。
只那路夫人素来要扮出个贤惠模样,初一十五必是要去佛寺中进香的。
二月初一这日,路夫人自领着路泠月去永安寺进香。
路夫人知她是个定不了性的,拜完菩萨,自叫路泠月出去转转,而她独去听高僧讲经。
路泠月本就不信神佛,她流落在外时不曾少过去寺中参拜,原以为得回路家当真就是佛祖保佑了,不曾想,竟是如此地步。
原觉得当是爱她的祖母会因她没有学好规矩动辄打骂;原觉得当是看中她的父亲会因她举止粗俗而轻视她;原觉得她回到府中自是众星捧月,却不想连丫鬟都会在背地里言她行止如同村妇。
她确为村妇,她在农家活了十四载,这可便就是她的错了吗?
路泠月亦是想学得如同秋蘅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经通,女工厨艺无一不晓,可纵她用尽心力去学,却依旧不如秋蘅。
因秋蘅珠玉在前,路泠月再行努力,皆是在做无用之功。
时日一长,她便也懒怠再学。
而那位她原觉着最心疼自己的母亲,却又在遇着秋蘅之后,事事都不许自己与秋蘅相争。
路泠月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他们的亲生骨血,流落在外十四载,路家本就该好生补偿才是,怎就能如此偏心?
每每思及此处,路泠月心中总免不得一阵气愤。
她抬脚踢掉一颗石子,转头瞧见那两个路夫人派来盯着自己的丫鬟,着实碍眼,这便直接打发了她们离开,自己独立在永安寺后院。
寺中来往香客众多,路泠月独身立在一隅,身后经过几个将她撞开,自叫她整个人扑倒在泥地里。
明月瞧得时机已至,这才故作诧异地行过去:“哟,这不是泠月姑娘吗?”
明月一壁说,一壁扶,自将路泠月搀着扶到一旁。
“泠月姑娘怎么独自在此,也不带几个使唤人。”
路泠月抬头瞧了,见是明月,不免又想到路湘。
“与你何干?”想着先时路湘与自己争高下之时,这个明月可没少在旁支过招。
明月知她心病,“泠月姑娘莫怪,婢子今日是陪我家三姑娘来进香的。”
路泠月横眉:“谢蘅?”
“是呀。湘姑娘一直动辄打骂婢子,打得婢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蘅姑娘心善,将婢子讨去了疏雨斋伺候。”
“婢子也是个有运道的,等蘅姑娘高嫁之后,婢子还能进王府伺候哩。”
明月将这番话说得何其得意,路泠月又无成算,自是上套。“谢蘅要嫁哪家王府?”
“泠月姑娘不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