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看不到,全然不知对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忧愤间她的手被他抬起,下一刻手背上忽然传来一道柔软温热触感,她被亲了!
她猛地抽手,终于从那只大掌中逃脱,一鼓气喝道:“放肆!我是文山郡主,我父王是梅安!你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
她看着势足,实则已开始心慌,暗想他若用强,她有几分把握自保?
对方倒是再未碰她。
她轻吸口气,猜度道:“你是端王爷么?”
李晟急色妄为,她有一瞬间怀疑他又犯浑。继而又觉不像,今日是何日子,他再浑也不太可能搅自己大婚。
“你是荣郡王?”
她又怀疑是李世甄因千金坊的事报复她,可细想想,他也不像有这个胆子的。
“是康王殿下?”
李茂敢追去鹿苑,会冒失到绑她么?
对方不给任何回应。她静了静神,又觉得不对。她下意识以为对方只是针对她,猜的几人具是对她有觊觎之心的人,可当她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串在一起,便觉想简单了。
先是有人闹婚,去掀李晟肮脏底裤,是揭他私德有亏公德亦废,继而自己又在他府上失踪,是在嫁兵祸内乱之患给他!对面方才虽有唐突之举,可她醒来衣衫完好,也似印证了这点,他对她并非全无顾忌。
思及此她心跳稍稍平复些。可旋即又觉恼躁,她慎而又慎,终于还是被卷入夺嫡党争了么?
门开合声响起,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继而是盘盏之声,饭香四溢。
他又去拉她手,她猛地抽手躲开,虽是看不见,却是一脸的冷肃!
周围有片刻安静,继而便听一道细弱的声音:“奴婢伺候贵人盥漱用膳!”
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
她由着婢子帮她净手、擦拭、漱口,扶至案前坐下,听着偶尔一声匙碗轻碰,问道:“我眼睛怎么了?”
静了会儿才听婢子答道:“贵人安心,是暂时的,无大碍。”
她不安心。眼睛不疼不痒,只是看不见,更像是某种麻物。昔日在南境战场,有将士伤了眼睛,巫医便用能致人短期失明的麻物来治伤。只是伤好后,瞧东西多少受些影响。
一只温热的汤匙碰了碰她的唇,味道很香,是她喜欢的肉羹。
她似赌气般偏开头:“什么东西?我不爱吃!”
对面又给她换一种,筷子夹了块蹄肉送到她口边,亦是她的口味。
她稍一迟疑,张嘴咬下。见她肯吃,对方极有耐心地继续喂,全是她喜欢吃的,她心下便愈发笃定,他是熟人。
只是她此时全无胃口,吃了几口便又扭开:“饱了。”
婢子取来水伺候漱口,又奉上茶,随着一阵窸窣收拾声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可她晓得那个男人没走。
她问道:
“是何时辰了?”
“你将我扣在这里,是为端王么?”
“你打算扣我到何时?比起追究罪责,陛下会更想找到我!你不慌么?”
“亦或是你还有别的打算?想与南境做交易?”
“我父王可不那么容易被威胁!”
“我晓得你在,你不说话,也不走,便打算一直看着我?”
“你给我用的是何药物?若我眼睛有损,翻遍天涯海角也必不放过你!”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对面好似很沉得住气,只静静听着。
直到她觉无奈又无趣:“我乏了……”
说着起身,凭着记忆方位,摩挲着去找之前睡得软塌。才走几步,伸出去的手掌下忽然搭了只胳膊,他这回倒并未牵她手。
她由着他牵引,很快摸到了床架,迈步上榻,和衣仰卧,扯了一旁的薄被遮身,双手交叠在胸,左手搭在了右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