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报到时我们在各自校门口比剪刀手的照片,一边裁一半,被她拼成了一张合影。
她精心收藏了的每一张见证我们共同出去玩以及异地恋的机票车票扫描件,去年冬天她熬夜织到凌晨三点的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特写…最新添加的照片是昨天傍晚上传的,她对着宿舍镜子自拍,身上套着我遗忘在她那里的格子衬衫,配文写着:“今天也要带着他的味道入睡。”
但真正击垮我的是那些标注着未来日期的空白相框——“圣诞节礼物(待拍摄)”、“寒假重逢(预留)”的字样工整得像印刷体,一直排列到明年的“二周年惊喜”。
在最后一个空白页的备注栏里,她用粉色荧光笔写着:“这里要放他的照片,一定超傻的~”
“笨蛋…”她含混不清地梦呓着,温热的手掌贴上我湿漉漉的脸颊,“说好…要永远…”后半句融化在均匀的呼吸里——这个连做梦都在规划我们未来的女孩,没有可能不爱我。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我死死咬住下唇,掌控着手机屏幕的指尖抖得不像话。
彻夜未眠直至晨光微熹。
我轻轻抽回被她枕着的手臂。
她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个身抱住了我的枕头,睡颜纯净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站在床边穿外套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扣子都系不好——原来人在极度痛苦时,连最简单的动作都会变得艰难。
行李箱的滚轮在酒店走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索性把它提了起来。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我盯着镜面墙中憔悴的自己,突然想起高中时答应过她说不要再不告而别。
而现在,我正做着和她同样“卑劣”的事。
高铁站最早的班次还没开始检票,候车厅空荡得能听见自动贩卖机的制冷声。
我掏出手机,看着锁屏上她去年冬天在雪地里冲我比心的照片发呆。
列车启动时,朝阳正从B市的高楼间升起。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昨晚她手机里那些精心编排的照片集。
原来最残忍的背叛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她其实还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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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小曼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摸索,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她猛地睁开眼,抓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喂?”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异样,“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走啦?”她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我醒来发现你不在…”
“临时有个项目要赶,”我盯着屏幕上实时同步的她手机信息,“导师催得急,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样啊…”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等忙完这阵吧。”我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
挂断电话后,我们的聊天频率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从每天的几十条消息,变成只有早晚安和几句敷衍的问候。
她发来的自拍我回得简短,她分享的日常我也只是草草带过。
直到周六的晚上,监控程序弹出一条新消息。备注“浩辰(学生会)”的对话框跳出来:“今晚还来我这儿吗?你上次落下的发圈还在床头。”
我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分钟后,小曼的回复才姗姗来迟:“这几天没什么心情,过两天再说吧。”
紧接着又一条:“最近总觉得他怪怪的…”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说的“他”,显然是指我。屏幕那头的浩辰很快回复:“别想太多,晚上给你带那家你喜欢的奶茶?”
小曼这次回得更慢了:“…不用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我望着聊天记录最上方那个刺眼的名字——原来那个在照片里搂着她的人,叫浩辰。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社交媒体,很快就在学生会主页找到了浩辰的资料——文艺部副部长,摄影社社长,一张张活动合影里都能看到他站在小曼身旁的身影。
而此刻,定位显示小曼正在教师公寓,监听功能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发冷: